既已打定主意,李嘉颜同善嬷嬷偷偷露出离意。善嬷嬷听后,大惊失色。并非对“离宫”一事抱有否决之意,而是对离宫之路极为担忧。
“陛下上月重边禁军,巡查时辰与从前大为不同。莫说驻守宫门的护卫,便是途中巡查的那拨人,如今也摸不准确切的时辰。公主,此事难度之大,仅是凭老奴和殿下,怕是太难。”
善嬷嬷言之确实在理,李暄把握权柄后,万事捏于手心,势必做到天下尽在掌握中。原先莫说李嘉颜殿中的老宫人,但凡和丽贵妃有多牵扯的,皆被逐出宫门。如今,哪里都有他的耳目。想要将三个大活人带出宫门,难如登天。
李嘉颜垂目,缓声道:“可若不搏一次,嬷嬷,我们只会生不如死。”
那时的羞辱恐惧历历在目,继续往下,早晚会疯掉。
时值月末,年关将至,或许是斩了沈氏一族,朝中萎靡混沌之气得以肃清。底下的根一把,拖泥带水将些蛀虫一并铲除。宫里氛围顿时松散下来。詹事按制上书呈报冬宴一事,原以为陛下会驳斥回来,谁料竟准了。一时各路都松了一口气,默默将目光移到陛下空无一人的后宫。
李嘉颜自然也打起了主意。冬宴那日,她这位处境堪忧的公主,也是需露面的。
待到冬宴之日,李嘉颜强撑着身体,让善嬷嬷替她挽了流云髻,挑了只素净的玉簪。华雅大方,却不过分抢眼。
女眷在倚兰殿,李嘉颜对殿内各家小姐并不眼熟。丽贵妃和先帝鲜少让她接触宫外的人,是以外头听公主名头的多,见到的却少。方一踏入殿门,众人眼中皆闪过惊艳。悄声问着身边要好的闺中密友,这是谁家的小姐。
陛下开设冬宴,有心人便想趁着这次将闺中未出阁的女儿带来,巴望着府里能出个金疙瘩。
李嘉颜容貌娇艳,气度绝尘,举手投足俱是贵气。浅笑之间,惹人顿生怜爱。女子看了都要酥掉半边身子。
她不知自己无意下成了角落一人的眼中钉,满心都是如何借着间隙离席,去找今夜要找的人。
兀自怔愣下,身后被人轻撞,她回头一看,是位面容素雅的女子。
“呀,对,对不住。”女子面露紧张,绞着披帛惴惴不安。
李嘉颜摇头,道:“没事。”
女子霎时呼气,讨好道:“方才是妹妹的过失,妹妹自罚一杯,还望姐姐不要怪妹妹。”
李嘉颜不禁苦笑,若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早就退避几尺外,何来姐姐妹妹。她淡下神色,端起酒杯回敬对方。
女子饮过酒,轻呼:“呀,妹妹将姐姐衣裙弄脏了。”
裙裾上沾了水渍,颜色偏深。
不等李嘉颜说话,女子主动道:“不如姐姐随我去临仙阁换身衣裙。”
临仙阁?李嘉颜眉头一动,那里离前殿极近,只要找机会半路脱身,定能成事。她顺势答应下来,未注意到女子眼中的嫉妒。
两人带着宫婢走向临仙阁,半途,李嘉颜佯作头晕,道:“妹妹,可能去帮我叫我那丫头过来,我似头疾犯了,现下一步都动不的。”
女子哪有不应的,这和临时起的计谋虽有差异,但结果相同。随即假意关切问了几句,立即带人退了。
李嘉颜见无人影,马上起身前往前殿。她刚迈几步,小腹突然涌出一股热意。浑身登时如在炉火里炙烤,后背香汗乍出。两条腿渐渐失力,她喉底拔干,唇齿兀地冒出一声娇吟。李嘉颜瘫软在地,不由自主扯散衣襟。
热,极热。除了这热气,身子似被挖出了巨大的空隙,巴望着有人用事物来填补。她浑噩下摩挲着双腿,柔嫩的腿根惊起层层酥麻。
她咬住唇,贝齿将下唇刺出血珠。短短的痛感登时让人恢复些清明。
是媚药,那女子要害她!
不远处,铁器撞击的哒哒声愈发靠近,是巡查的禁军。
李嘉颜蹙眉,隐约听到宫侍呼道:“前方何人,竟敢拦住御驾?”
她俯首跪在路边,抓住一块尖石,在袖中划破掌心,抑制着欲要哼吟的声线。
“定安拜见陛下。”
一道锐利的视线定在她身上,李嘉颜屏气,恐自己松懈一分,就会露出异样。
李暄睨着她,观她此时伏低做小,恐惧自己的作态,双拳攥住袍角。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缠得他当即失了冷静。
“皇妹既然有心来参宴,还穿这般寒酸,是要丢朕的颜面?”
他大手一挥,“朕这个做兄长的,岂能薄待了你。”
说着,他命李嘉颜随在队尾。李嘉颜捏住尖石,牙齿哆嗦着。
为何不让她离开?深冬寒夜,她此时浑身滚烫,一点子气力都拿不出来了。
好想脱下这身恼人的衣裳,想要有人摸摸这具软嫩的身躯,狠厉揉搓。
手掌心的尖石再利,也抵不过媚药迅猛而至的药性。
她跟着李暄一脚踏进殿门,眼前逐渐模糊。前面的人,是阿丑!
赖着最后一点残影,她张开手臂紧紧拥住身前的人,绯色的脸颊蹭着他坚硬的胸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