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衔月陷入沉睡之前,看到落地窗外的天空泛着黎明的颜色。
天要亮了。
她半阖眼,手从沈照白肩上滑落到床上 微微蜷缩五指,嗓子干到发不出声音,她吞着唾沫,嘶哑道:“医药费……”
“昨天下午已经付清了。”听到这话她这才放心地合眼,意识坠入黑暗。
她醒在午后,真真是累极了,骨头好似散架一般酸痛,强忍着从床上爬起来,腿间又肿又烫,身上遍布蹂躏痕迹。想下床,腿一软直接跪在木制地板上,发出不小的沉闷响声。膝盖的疼痛盖过了她身上所有不适,李衔月忍不住骂了一声。
门开了。
她看见一双亮面漆皮平头黑皮鞋,后跟约有两指宽,踩在木板上哒哒响。
一双手伸过来,手心朝外,李衔月能清晰地看到上面交错的手纹。目光沿着有些凌乱褶皱的白绸衬衫袖往上攀,直到看见夜里那双无数次视奸她身体的眼睛,毫无遮蔽的裸体浮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她无视了那双手,咬着唇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我的衣服。”
沈照白用怜爱的目光扫视着雪白肌肤上淫靡的痕迹,指尖寸寸掠过,“好美。”
李衔月躲开身子,冷冷看着沈照白。于她而言,交易已经结束,他没理由继续触碰她。
看他再次露出怜惜一样的表情,“你醒得太早,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上药。”
“不需要。衣服给我,我要走。”她退了半步让自己的皮肤远离指尖。
“听话,回床上去,我来为你上药。”
李衔月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干脆破罐破摔,带着昨晚火气道:“让我听你的话?你怎幺不听我的话!我让你把衣服还我!”
“我不想把话重复第二遍。”沈照白目光变得幽深。
“我也不想把话重复第二遍。”李衔月站着不动,单薄身子伫立着,下巴倔强地微扬。像是面对黑势力的正义勇士,不低头,不屈服。
低头的终是黑势力,沈照白无奈地抚弄李衔月耳边柔软的鬓发,声音都温柔了不少,“回床上去,我来为你上药。”
她依旧不动。她只想穿上自己的衣服,离开这里。
“你想站着上药也可以。”他凉凉开口,走到床边从柜子里拿出药膏盒子。干净纯白的外包装,没有任何信息。食指抿了豆大的白色药膏涂抹在女孩背上深浅不一的红印。
李衔月连忙转身,一脸厌恶,“别碰我!”
始料不及的撞击让她愣住,她抓住掐在自己脖上的手:“你干什幺!”
她被迫扬起下巴看着沈照白凑近的脸,准备伸出的手被他抓住桎梏在墙上,另一只手还没有反应,吻就急不可耐地落下来。
她咬住对方伸过来的舌尖,直到嘴里有铁锈味才松开,对方却不退缩,狠狠地在她口腔里搅动,反让血腥味蔓延在唇舌间。
手松开了对她手腕的束缚转去腰间,让她与沈照白的身子紧密相贴。腹部碰上他腰上的冰凉皮带扣,却不及她体内升起的燥热。
她被人掐着脖子推倒在床上,直到沈照白松手,她躺在床上不住地喘气,一双乌黑的眼睛带着汹涌怒火看着他。沈照白擡起她下巴扫了一眼,没有淤青。他本来就没用力,紧绷的虎口虚虚卡在下颌处。
李衔月还没缓过劲,四肢无力地瘫在床上。微凉触感在他指腹下推开。李衔月闭上眼,任由他手指带着药膏在她身体四处留下足迹。最后那双大手分开她双腿,让花穴暴露在对方视线内。沈照白欣赏了几秒钟,便伸手盖住了腿间黑森林下隐约泛红的花户,粘着药膏的指腹在阴唇上抚摸。他上药的动作不带一点情欲,手指灵活地避开敏感地带,将药膏均匀地涂抹。
“怎幺又哭了?”不明意思的话语让李衔月睁开眼看他。
胡说,她没哭。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好听又有点恶趣味的的笑意,“我是说下面。”他勾了一把甜汁,在李衔月的目光下优雅地用手帕擦去。
要命。真的不能继续带下去了。李衔月爬起来倔强着重复道:“衣服。”
“那衣服脏了,我扔了。”沈照白擦着手指,手帕染上指缝间残余的乳白膏体与淫液。他说得理所当然,不觉得有什幺问题。
“你凭什幺扔我的衣服!”李衔月怒目而叱。
“凭你昨晚是我的,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是我的。”
李衔月从未像此时这样愤怒,身子微微颤抖。昨晚到她刚才睁开眼前,任凭他怎幺说都没关系,但是现在她只觉得男人是在羞辱她,是踩着她的自尊心又反复在地上碾磨。
沈照白的一字一句都在提醒她——她昨晚是个卖身的浪货。
她眼前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母亲一贯温和的笑颜被厌恶取代,对着床上全裸的她指指点点地唾骂:“不知廉耻的东西!”
她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手抱头,身子瑟瑟发抖,嘴里嘟囔:“不是,我不是……”
一双手扶住她肩旁,有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他说了什幺,李衔月没听清,眼前一黑便倒在沈照白怀里。
好像有一大段空白的记忆。
她不知道自己怎幺回到了医院,迷迷糊糊地给母亲的手术签了字。回头注意到床头的百合已经换成了新鲜的,才想起这是沈照白送她回医院的路上带着她买来的。又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昨晚她穿去那套,有清新的薄荷香。
听沈照白说,她那时候是因低血糖而半昏过去了。
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守在手术室门口,意识朦胧,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复几次都没见手术室的门打开。
她以为过了好久,但其实从门关闭到打开,只有三个小时。
从里面出来的医生表情沉重,他深深地叹气,说:“在手术过程中,病人心跳停止,抢救……”
“心跳停止?谁的心跳停止?我的……是我的吧……”她言语混乱,两手抓住医生白褂衣袖,双膝微屈地想要跪在地上,一双手拉住她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薄荷香。又是薄荷香。
自那过后整整一周,李衔月的精神状况都不见好,沈照白替她处理了她母亲的事,还有一堆其它麻烦事。
沈照白一手攥住医院院长的衣领把他从桌对面拉到自己面前,语气少有的发狠:“你是怎幺跟我保证的!这就是你说得万无一失!?”
“这……沈总,手术台上也会出现意外啊。你冷静,让人看见了对你影响不好……”
他摔门而去。过几天,沈照白带她去陵园看李母的碑,李衔月终于肯接受现实,伏在石碑上大哭,撕心裂肺。天也在为其默哀,日光掩在阴云后,雨便接连不断地滴下来。
沈照白脱了西装外套撑在她头顶,不顾自己被雨从头淋到脚,将李衔月掩护在衣下。
她的哭声让他心中浮起陌生的感觉——心痛。
李衔月哭得累了,变成微弱地抽泣。
唯一的亲人也抛下她走了。精神支柱在那一瞬间分崩离析。她以为母亲会好起来,她的人生也会好起来。可现实偏偏如此无情。她是什幺天煞孤星,为什幺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
被沈照白带回别墅,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李衔月把自己埋在被窝里。
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在夜里,沈照白喊她起床吃饭,有荤有素还有汤,营养丰富。李衔月垂头看着那张自己躺过的桌子,胃里一阵翻滚,踉跄着跑进卫生间。
“还好吗?”沈照白在门外轻柔地问。
李衔月从卫生间里出来,沈照白准备伸手扶住,她错身躲开。
“放我走吧,我还要去面包店打工,我还要赚我的学费……”我还要继续过我的人生。“这些天你花了多少钱?写个欠条吧,我会还你的。”
“不走好吗?”沈照白手掌贴在李衔月脸庞上,“留在我身边。你想要什幺,我都为你一一奉上。”
“我想要自由。”
“可我舍不得放手。”
从今以后,她走不出那间屋子。可以在房间里自由活动,却怎幺也打不开房门。沈照白在家时会让她下楼,在客厅搂着她看黑白老电影,或者两人安静地坐在两边看各自的书,有时他心血来潮会让李衔月下厨,不过,无论做什幺最后都会变成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电影看到亲密镜头他必会拉她一起重现经典,被压得乱七八糟的书页也见证了两人的荒唐。
那日沈照白出门到晚才回来,洗了澡便搂着李衔月亲了个够。他伸手脱李衔月衣服时被她拦住,“今天不能做。”
沈照白少见地愣一下,有些迟钝地开口:“不能做,对,不能做。”他手揉上李衔月的下腹,“那你,疼不疼?”
看到李衔月摇头,他才松一口气,揽着李衔月躺下,低声:“我们早点睡吧。”
李衔月脸被沈照白按在胸前。她惊讶于沈照白的反应,有些小心翼翼,有些温情脉脉。
七月,天气闷热,空调屋里两人完事后也总是一身汗。沈照白会抱着李衔月到浴室清洗,时常会哄着李衔月再来一发。
被囚禁在别墅里的日子还是很滋润的,除了和沈照白做爱做得有点腻之外,她甚至习惯了沈照白常用浮夸的语言表达他略微病态的爱意,从来都当笑话来听。
昨晚温差较大,沐浴过后的李衔月在阳台吹了会儿冷风,今天醒来就觉得头脑发热。
沈照白照常亲她额头,感到烫人热意。
齐云霄距离上一回踏进沈照白的家里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身为沈照白的家庭医生,什幺都不用做还有不菲的工资。他想,这真不错。
他看着床上的女人,朝沈照白递去一个有些迷惑的目光。“怪不得不让我来,原来金屋藏娇了。”齐云霄伸手在她头上贴了一下,“量体温了吗?”
“三十九度,刚吃了退烧药睡下了。”沈照白忽略他的前半句,眼睛瞄向桌上的体温枪。
李衔月被沈照白喊醒,她睡眼朦胧地看着沈照白,说:“怎幺了?我都是个病号了也不放过我?实在忍不住就自己解决吧。”说着她便又要躺回被窝。
沈照白看了一眼忍笑的齐云霄,对李衔月无奈道:“医生来了,一会儿再睡好不好?”
李衔月猛然清醒,她这才看到床旁站着另一个人,感觉自己脑子更昏了。
齐云霄为李衔月做了一番检查。
“由感冒引起的发烧,营养不良导致免疫力太差。”齐云霄说着看了沈照白一眼,“别让她太累。”
李衔月整个人躲在被窝里,盯着不远处的齐云霄看。这幺多天,她终于见到除了沈照白这个神经病和钟点工阿姨外的唯一活人。
被盯着看的齐云霄感受到强烈的目光,并不在意,第三者沈照白却在意极了。赶走做事慢吞吞地齐云霄,他将李衔月圈在怀里咬耳朵,“医生就那幺好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李衔月懒得管他的醋意横飞,话语无情,“那是,天天看你我都看腻了。”
“你真以为你生病我就放过你了?”像在说狠话,但语气一点也不狠。
“正好我把你传染了,医生就可以再来一趟了。”李衔月将脸凑过去。
这是李衔月第一次主动亲他,沈照白再怎幺不乐意她的话,还是忍不住与她缠吻在一起。可深吻过后并没有续集,沈照白让李衔月好好休息,说等她病好了再好好惩罚她。
等李衔月病完全好的那一天已经是三天后了。沈照白带来一个造型师给李衔月打扮了一番。换上礼服裙的李衔月从屋里出来,沈照白戴上了一副金丝框架眼镜自下而上地看着李衔月。
“很美。”他挥手,造型师便赶紧离开,一秒都不想多留的样子。
“你又要做什幺?”
“带你出去玩。”
穿着高跟的脚踏过门,李衔月停住脚,擡头看天。湛蓝天色慢悠悠地飘荡着片片白云,阳光穿透云层像在上面绣了耀眼金丝线。
“在看什幺?”
李衔月伸手遥指一片云,嘴角有笑意,“你看,那朵云,像只狗。”
沈照白在她身侧偏脸看她,看见阳光将李衔月皮肤照得更加白皙,手腕胳膊上的紫青隐约可见,纤弱得感觉一用力就能掐断。他摩挲着指尖顺着李衔月指向望去,“我看更像一只瘦猫。”
司机已在车内等候,沈照白一贯绅士作态帮她开车门,两人坐在后座。
等车开出别墅区,李衔月才问:“去哪儿玩?”
“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
李衔月听了不禁白眼,“这也算玩?”
“不算吗?”
看到沈照白疑问的眼神,又问:“你朋友的生日聚会,你带我去干什幺?”
“他说可以带家属。”
“我又不是你家属。”
“那你住在谁家呢?”
李衔月白眼持续输出:“你以为我想住?”说着她瞄了一眼司机。司机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仿佛没听见两人的对话,面无表情。
一只骨感的手灵活的钻入裙摆游走在她大腿处,李衔月立刻瞪去一眼,按住他手。
沈照白面不改色地端坐着,腿上甚至放了一本杂志,一手翻页一手在李衔月腿上作乱。
“有别人在,你别乱来。”她往沈照白那边挪了挪低声道。
“没事。”
指尖已经抵到了内裤处,他感到李衔月下体一缩,伸指挠了几下。
下一秒,李衔月就感觉他塞了一个东西进去,面上略有惊恐地看着沈照白。
“别紧张。”
他抽手出来,擡了擡眼镜。李衔月碍于司机也不敢发作,指甲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沈照白衣服上的袖扣,将可怜的袖扣搞得松松垮垮。她知道沈照白讨厌不完美的东西,有次钟点工阿姨没杯具放整齐,沈照白见了立马一脸凶相,着实把阿姨吓个不轻,还是她开口转移了沈照白的注意力。
“你喜欢它直接抠掉就是。”沈照白看着杂志,似乎没什幺不良反应。
“谁喜欢它了?”李衔月收回手。
“那你就是无聊了?”沈照白斜眼看她一眼,将手里的杂志递给她。
闷哼一声,李衔月转头看窗外不打算理睬他。
车开到一家酒店,工作人员带两人到指定包间。
“呀,沈导,您终于来了!我最近有个剧想找你……”
李衔月拘谨地将自己半个身子都藏着沈照白身后。沈照白笑着看着来人,接过旁边递来的酒杯与那人轻轻一碰,“余总,好久不见。”说话间揽住李衔月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宝贝,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余总,今天的寿星。”
余总看到李衔月目光一怔,不露声色地上下打量,一撩头发,笑得风情万种,“沈导这是在哪儿找到的美人啊,可真让我眼前一亮。”
李衔月觉得眼前的女人好闪眼,她迎着女人迷人的微笑说了句:“余总好,余总生日快乐。”
在场众人都一瞬沉默,余总忍不住掩嘴一笑,“沈导,你这个宝贝也太可爱了吧。”
李衔月不知道发生了什幺,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不自觉看向沈照白。沈照白温雅一笑,将李衔月抱得更紧,“她有点怕生,各位多多包涵。”
两人在余总的招呼下落座。李衔月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在余总身上,悄悄在沈照白耳边说:“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没有。”沈照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放松,我说了,带你来玩的。”
“你也不提前说一下什幺情况,让我做个准备。”
沈照白唇微微扬,抓了一把糖放在她手心里,“没什幺好准备的。”
李衔月“嘁”了声,身子微微靠后,剥了糖纸递到沈照白嘴边。沈照白没张嘴,他垂眸看向李衔月。
“怎幺了?不是你想吃的吗?”
沈照白咬住乳白奶糖,唇故意碰上李衔月的指尖,看她触电般得缩手,眼里笑意浓浓。他低头,说:“李衔月,我怎幺感觉你变蠢了?”他在李衔月掌心间摸了一颗糖,剥开送入她嘴里,“给你拿的糖。”
这一幕让其他人都感到难以置信。
这绝对不是他们印象中的天才导演沈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