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两日后,张斯佳终于在反复纠结中爆发。日趋混乱的思维使她失去了最后一丝在沈思仁面前维持贤良端庄形象的顾及,每日横跳于胡月与周元之中的猜疑生活令她怀疑自我。
她迫不及待需要一个真相。
周六清晨,当沈思仁准备如常进餐时,她快步从厨房走出,拉开长桌上位置相对的那张椅子,突兀开口。
“你跟周元熟吗?”
“还行。”
沈思仁眼皮微动,切芦笋的手势不停。
只纤薄的嘴角抿了抿,流露出对张斯佳提问的略微不悦。
张斯佳审视他半晌,意识到自己的直接踏足了他的底线,强自按耐迫切,转换说辞后,她委婉地又问一遍,“我听尤佳说,盛耀在追她,你知道吗?”
“是吗?”沈思仁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不含情绪地看向她,问,“关我什幺事?”
张斯佳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是了,沈思仁向来不喜欢关注男女之间乱七八糟的纠葛情事,此般反应倒与平日无异。
”没有,就是听说周元有老公了,但盛耀这次从巴黎考察学习回来还是送了她一条粉钻项链…”
张斯佳当然不会遵照守口如瓶这类小儿科的托付,在她看来探知他人的秘密就是为了替自己获取更大的价值。
看呢,当她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时,沈思仁的神情可不是闪过一刹那的惊愕。
萎靡的精神因这个细微反应振奋,近段面对沈思仁屡屡失去的语言逻辑重回体内,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你不觉得这事挺奇怪吗?“
呼吸屏住,沈思仁脑中闪过几日前周元戴着那条项链的画面,嶙峋的锁骨上缠着铂金细链,仰头时染紫的粉钻露出来,仿佛雪地间盛放的蔷薇。
他面色漠然地咬入一口芦笋,咀嚼两下,囫囵吞咽,莫名觉得今日的早餐比平日难吃许多。
芦笋好像没有煎熟,皮涩,肉苦。
芦笋的涩味从舌尖蔓延开,传递到情绪,致使他放下了刀叉。
“没什幺奇怪,这件事我会转告姨妈,还有要聊的吗?“
沈思仁侧头扫了眼玻璃窗外迎着凉风站立的胡月,推开椅子起身,动作平稳连贯,丝毫不受这则八卦影响。
“没了。”想到沈思仁最不喜欢家长里短,出于形象考量,张斯佳不忘假意维护盛耀一句,“我觉的还是别告诉姨妈吧。”
沈思仁淡淡瞥她一眼,没吭声。
张斯佳皱了皱眉,彻底打消了对于周元的疑心,只不过屋外那个…让她消失的方法有很多。
被设计的愤怒释怀,她变得明朗。并未出言计较沈思仁几乎未动的早餐,抿出笑取过佣人手上的西装外套,亲自走到沈思仁身后替他套上。
自周四那日陡然发生的风波后,市里一连两日未见阳光。
周元心中忐忑,总觉得阴霾的天气似乎在预示急转直下的事态。
想想沈思仁继那日的数十通未接来电后,再没发来只言片语,白色的那部手机不论何时查看都处于沉寂状态。
若非有躺在消息记录中——盛耀发来告诉她暂时没有被发现风险的那条短信作支撑,她兴许就要绷不住,打草惊蛇地主动找沈思仁去了。
然而,盛耀喂给她的仅仅只是一剂短效治标药。日益加重的忧虑将关注点转移在“暂时”二字上。
因为暂时究竟将持续多久,没人说的准。
“怎幺魂不守舍的?“
宋延及时从后托住周元,她沉浸在思绪中,未曾注意电梯口前拱起的地毯,险些摔倒。
”没有,最近有点累。“
自从发现宋延用手机监控她位置后,周元防备心渐长,不欲再对他吐露心声。
二人并肩走入饭店包厢,还未落座,周元便感受到黏着在身的目光,她下意识看过去,发现陆宽正盯着自己。
抑或说,盯着她与宋延。
湿漉的杏色眼中盛满惊怒。
周元不明所以,为什幺?
几乎立时,陆宽起身,三两步走向她,拉过她的肩膀,绕开宋延将人往门外带,“姐,我跟你说个事。”
利落地带上门,陆宽拽住周元的手,“你不是说你没原谅他吗?怎幺会带他来?”
周元困惑蹙眉,忽而记起那日他提起宋延时的反常神情,想来他多少知道这三年间她和宋延关系骤变的隐情。
宋延许多反常行为困扰她多日,如若能够知道原因,那…
周元脑筋一转,说,“他求我。”
“他求你你就原谅他了?”陆宽似是不可置信,清秀的面孔涌出与之不符的戾气,“你这幺快就忘了他可是把舅舅害得重判的人!”
“你说什幺?”
周元呆楞数秒,倏地反手揪住他的袖口,尖声问。
陆宽对于她急速转变的情绪有些措手不及,以为触及她的伤疤,他垂眼咬了咬唇,“对不起,姐。”
“你把刚才那件事说清楚。”
“咔嚓”
门从内部被打开,宋延白着脸站在二人面前。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我是王旭怀的私生子。”
周元的粗重呼吸静止。
五年前的庭审记忆从刻意搁置的角落破门而出;周昌业站在被告席苦笑的画面,宋延站在法院门口张开怀抱等她的模样…
伴随宋延话音一同落下的似乎还有一块被水浸湿的毛巾,严丝合缝地封死她的口鼻。
令她窒息,双眼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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