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九在医院里没躲没闪挨了荀惠珍两记耳光,荀惠珍冲上去要继续厮打新九,被李赦容死死拖住:“ 妈,他是救我的人,还大老远接你们两个来镜湖,你这是干嘛呀!”
荀惠珍怒极,一把甩开了女儿,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枉我和你爸这么信任你,一直把你当乖女儿,你说什么都信!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什么时候跟这种社会上的小流氓搞到一起去了!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说话呀!你弟到底出了什么事进医院抢救,是不是这小流氓干的?!”
李赦容急得语无伦次:“ 妈,你在说什么!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他是来帮忙的,他是我的朋友!”
“ 我信你的鬼话!你弟弟还躺在病床上,你就跑到外面去了,你在镜湖有什么事要办,能丢下你弟弟这么久,还衣衫不整地回来!你到底说不说实话!他跟你没关系,能开车接我们来这里?” 荀惠珍气得发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眼前的女儿是无辜的,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浑身是陈年旧疤的青年是个社会上的流氓,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荀惠珍打得极重,新九嘴角已渗出血,他也没说什么,不声不响地用手抹了,他看了眼李赦容,可怜的姑娘面无血色,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衣,被扯开的领口若隐若现能看见一片紫红色的吻痕。而他自己赤裸着上身,身上一条条狰狞的伤口仿佛是黑社会不言而喻的纹身,让他百口莫辩,说什么也是徒劳。
“ 这位阿姨呀,你女儿看起来还未成年呀,是不是被这个男的强奸了呀,现在强奸未成年一告一个准呀,你报警吧,在我们医院就能验伤,这种事要报早报呀。”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小护士忍不住插嘴,让荀惠珍报警。
荀惠珍勃然大怒,冲着那小护士大吼:“ 你个小丫头瞎讲八道什么?你才被强奸了,报什么警,我女儿不做人啦好伐,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找你们领导开除你!”
“ 切,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护士白了荀惠珍一眼,站开了一点,但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热闹是要继续看的。
李赦容完全没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解释来龙去脉,她只能无力地辩解,试图阻挡荀惠珍打骂新九,但是她的哭求无疑越描越黑,看热闹的医生护士和其他病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越说越离谱,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和社会上的流氓恋爱,被骗奸了,还害得弟弟被打进医院,居然能在弟弟住院的时候丢下弟弟,跑出去和流氓打野炮。死到临头还不听爸妈的话,一力袒护这个流氓。
“ 不过话说回来,你看这小流氓一张脸啊,确实过得去,跟女人一样漂亮,就是个小白脸,怪不得哄得小丫头团团转。”
“ 所以我说,家里养小孩不能管太死,管太死,适得其反,小孩儿反而容易被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勾走,这小姑娘,一看就老老实实,哪像跟流氓混一起的小孩哩。”
“ 越是老实小孩,犯起混来越没的数!”
新九其实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江嵃给他的命令是立即回江城,然而他望着周遭的指责和冤枉,像天上下刀子一样落在那个无辜的女孩儿头上,看她跌坐在地上,眼里噙着泪水的样子,无论无何也做不到拔腿离开这里。
还有一个念头在噬咬着他的心:李赦容身上的吻痕到底是谁干的? !她被强奸了吗?是江嵃翻脸不认帐吗?
新九觉得自己的念头很可怕,他其实知道江嵃虽然杀人如麻,冷血无情,但绝不是这种强奸高中生的人。就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赦容的泪水已经糊住了双眼,眼看荀惠珍气势汹汹地追打新九,自己百口莫辩,她抱着一线希望,或许李重还能保持冷静,把荀惠珍劝住,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好说清楚呢?
然而她望向病房的方向时,却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李重就站着门框旁边,一连冷漠又愠怒地看着她,他的眼神没有怜悯和理解,只有怨恨和强忍着怒气的压抑,看那个架势,分明是恨不得过来踢自己几脚的样子。
李赦容的心冷了,她明白李重为什么没有真的过来踢自己。因为他是继父,真的殴打继女会有舆论压力。他这么多年来保持着面子上和睦的父女关系,但他心里并没有真的信任自己。出了一件还没有证实的事情,他就已经第一时间站在了怀疑自己的队伍里。
这一切仿佛灼热的滚水,浇在了她的心上。李赦容强忍著作呕的冲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拨开堵住门框的李重,冲到了李柏薪的病床前,李柏薪早就醒了,此时正坐靠在枕头上,他看着李赦容,似笑非笑。
不知为何,李赦容仿佛看见了一个陌生人。那少年和昨天判若两人,这绝对不是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那个李柏薪。
“ 柏薪,我。。。。。。” 李赦容其实也难以启齿,但如今自己和新九被冤枉,她不得不把最后一线希望投向了一个她同样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你看着我的眼睛,悄悄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七窍流血,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我身上,我身上这些痕迹,是怎么回事?”
李柏薪却一脸无辜:“ 姐,你在说什么?你在做梦吗?我也刚刚才醒,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李赦容只觉得遍体生寒,她没有看错,李柏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陌生又恐怖的贪婪和嘲讽,仿佛,仿佛在看一只愚蠢的,到处撞笼子的猎物。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弟弟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 你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姐,告诉我,在你的梦里,是谁在和你上床呢?” 李柏薪凑近了她,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你有爽到吗?下面湿了吗?”
仿佛魔鬼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