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叠叠的青纱如梦似幻,温湿的水汽自深处传来,流华素白的手指掀开薄如蝉翼的层层青纱向前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水滴落的声音和流华的脚步声。想要快点见到那人却又害怕只是南柯一梦,流华的步履略微踌躇。然而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人面前。
“来了?”水汽将一切变得朦胧,她水中的身姿如同清晨悬崖上的花,遥不可及却又惹人攀折。
“楼主大人。”流华不敢放肆,窥得一眼便将头低下,安静地站在离薛婵三步外的距离。
“听清和说你病了?”
流华听不出她声音中的波澜,只能揣摩着回答:“劳楼主大人挂念,流华只是偶感风寒,很快便会痊愈。”
“过来,流华。”
她的声音明明不大,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流华却感到迎面而来的威慑和压力,以及终于得偿所愿的毁灭般的欣喜。他不敢迟疑,回忆着被调教得最诱人的行走姿态,缓缓向浴池走去。他本就有一副好身段,穿着系了红色宽腰带的白衣,更显得楚腰风流,像是吸人魂魄的精怪化为人形。
“跪下。”
流华原本就被水汽熏红的双眸更是烟波滟潋,含着水汽。即使不被眼前的人触碰,仅仅是听见她用命令或波澜不惊的语气同自己说话,流华就已经兴奋起来。他温顺地跪在浴池边上,即使雾气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毫不在意。
“装病?觉得楚梦楼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薛婵捏着流华的下巴,猩红的指甲在他的脸颊上留下划痕,沁出的血珠不但没有损坏他的美貌,反而称得他乌发雪肌、艳丽无比。
“不是的,楼主大人!流华不敢!”
“真是一张美人脸,可惜了。”薛婵一用力,将流华拽入了水中。流华没有注意,温热的水淹没他的口鼻,窒息的痛苦让他挣扎着想要在水中站起。等他伏下腰,支在池沿咳嗽时,薛婵正穿好衣裙向屋外走去。
“把他带去云梦坊。”薛婵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怜悯,就好像是在吩咐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流华不可置信地擡头,被水流冲洗得刺痛的眼睛只能看见薛婵离开时的身影。
“不!楼主大人!不要!”
“请吧,流华公子。”穿着护院服的女子们鱼贯而入,为首的统领语气恭敬,但是眼神中一片淡漠,对这种处理“杂物”的工作早已习以为常。
“不要!让我见楼主!”流华向门外跑去,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癫狂。
“得罪了。”黑衣统领熟练地将流华劈晕在地上。
“带走。”语毕,护院们井然有序地架着晕倒在地上的流华将他拖走,没有一分对待美人的怜香惜玉。
等到流华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他的手脚都被绑在床脚上。除了冰冷的床榻,他什幺也无法感知,明明是夏季,他却听不到蝉鸣,也看不到一丝亮光。他嘶吼着,挣扎着,但是依旧没有回应。他就好像是被扔在洪流中的稻草,没有方向也看不到未来。
也许过了一天,也许过了一旬,也许过了一年,流华的眼泪早已流干,他甚至能感受到泪痕干涸时皮肤传来的皲裂感。就在流华以为自己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时,房门终于被打开。
突然的光亮让流华感到不适,他反射性地眯起眼睛,但又害怕一切只是一场幻梦,于是又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薛婵拿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芒在她身前将她的影子拉长。她的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但是流华觉得无论是谁都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夺走。墨泼长发散落于背,雪肤黑眸,一袭白衣如霜染池莲般圣洁无垢。纤细白皙的手握着灯笼,乌木的褐色使她豆蔻色的指甲更加夺目,光影交叠间竟有种海棠开至荼蘼的妖冶。
“楼主。”流华早已哭闹得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喃喃自语。他的目光含着泪,但是嘴角却在不停地笑,就像是朝圣者终于在临死前窥见神颜,有痴有怨但更多的却是夙愿终了的满足。
薛婵走进房间,身后的门被轻轻上锁。她撑着灯笼,慢慢走近流华。
“多好的美人,怎幺就想不开呢。”她黛眉轻皱,如同悲悯众生的圣人,仿佛之前那个寡凉薄情的人不是她一样。
微凉的指尖沿着泪痕下滑,最后落在许久滴水未沾的苍白的唇上。
流华乖巧地张开嘴,讨好地用温热的舌头舔舐着薛婵的指腹,在试探没有被拒绝后尝试着一点点亲吻着薛婵的手。流华像是不谙世事的幼猫,无害又胆怯,一点也看不出他对待恩客时骄纵傲慢的模样。
“啪!”流华左边的脸火辣辣的疼。
“我有允许你亲我的手幺?”薛婵将手回,美眸中尽是戏谑,“贱人。”
“楼主。”流华的桃花眼哭的泛红,他难过委屈地扭动着纤细软濡的身体,如涸辙之鱼般扭动蜷缩。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发贴在他的脸颊上,但他只顾在口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和低喃“楼主”。
“真是下贱,只是看见我就硬了幺?”薛婵瞥了一眼流华腹下的鼓起。她也不懂这孩子怎幺这幺淫荡,无论是被自己骂还是触碰,他都能立刻发情,露出一副可怜可欺的模样。
“淫荡的良家子若是被看见这副骚浪的模样可是要被罚浸猪笼的,那你呢?我要怎幺罚你呢?”
流华已听不进薛婵到底说了什幺,他眼中只有他的楼主,无论是以怎幺样的方式接受什幺样的惩罚,只要是楼主亲自给予的,他都甘之如饴。他的一切都是楼主赐予的,名字、生命、喜恶甚至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