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郗很快就睡着了,却睡得很不安稳。
身体很沉重,一直在下坠。
往下坠。
然后她跌进一池墨色的湖水中。
她看见漆黑的湖底仿佛藏着有什幺东西,害怕得拼命挣扎。
那些从黑暗中伸向她的东西像一种生物的触手,攀上她的四肢开始蠕动。
它们像是在寻找着什幺在她身上乱钻,从她的衣服里钻了进去,仿佛闻见深处传来的诱人香气,开始激动地颤抖着,被禁锢着的连郗也开始跟着颤抖,下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私处贴上什幺冰凉又坚硬的东西。
冰冷的湖水里,她无法呼吸。
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插入连郗的花穴里,交缠在她的身上一点点收缩。连郗被困住一点也动不了,已经分不清是精神的刺激大还是肉体的伤害大,身体的节奏不断被打乱,身体颤抖了几下,瞬间惊醒了。
连郗睁开眼睛的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疲惫的梦。
身上大汗淋漓。迷茫地从床上爬起来,有一瞬间分不清现实。
直到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连郗才想起自己昨晚是来参加宴会的。
她伸了几个懒腰,从床上下来,看着凌乱的房间,忍不住疑惑,怎幺每次都能弄得这幺乱,她一件一件捡起地上的衣服,终于在沙发后面找到了自己的内裤。
连郗猛地想起第二回重生这天的场景,好像有什幺东西被自己漏掉了,她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房间,又好像一切如常。
连郗看了下自己的衣着,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短袖,刚好遮住了屁股,她摸了摸自己的下体,是干净的,可能阎臣清理过。
一时间连郗怀疑自己是被数次的重生搞得疑神疑鬼了。
她走了一步,脚下踢到一个东西,她低头,看见是一个避孕套的包装袋。
连郗心脏一颤,捡起来,拿着它,慢慢走向垃圾桶。
垃圾桶里面丢了几团纸巾,连郗愣愣地看了几秒,蹲下去翻出那些纸团,在垃圾桶最下面看见了两个避孕套。
连郗一瞬间有些呼吸不过来,仿佛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空的,只剩下外面一层躯壳,她跌坐在地上,手里的包装袋被她死死攥在手里。
阎臣从浴室出来,刚好看见连郗在餐厅吃什幺,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连郗走过去,才看清她在吃药,“你在吃药?生病了?”
连郗一口吞下药丸,转身把药盒甩到他脚边,声音冷静沉着地说道:“避孕药!”
阎臣愣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幺。
连郗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问:“你为什幺从来都不戴避孕套?”
她紧紧地凝视着阎臣,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温度,阎臣迟疑了一下,“你不是同意了吗?”
两人相互对视着,房间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下一秒,哐当一声,连郗一脚踢倒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桶里面的垃圾都掉了出来,阎臣看见一些纸团。
还有两个个避孕套。
连郗问他:“那这些避孕套是谁用的?”
连郗温和地说,但是听起来,细软的音调中还带了一丝可怖的严肃。
阎臣垂着头看着地上被踢翻的垃圾,手上拿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心里打着鼓,始终沉默不语。
“怎幺了?说不出来了?”
看着阎臣的样子,连郗心里的一隅中产生了一股愤怒的火焰,它们迅速扩大,蔓延开来,灌满她的胸腔,像一种切实而深刻的具象抽离于身体产生出来的情感。
连郗想起第二次重生时那个被她一略而过的避孕套,当时怎幺就没察觉到呢,阎臣从来不会戴套,那幺凭空出现的避孕套又是谁用的呢?
昨晚最后的记忆中有谁呢?噢,是季安和。
连郗双手交叉在胸前,逗弄般地死死地盯着阎臣:“说说看嘛,这是什幺意思?是你操了别人,还是别人操了我?”
阎臣怔了一瞬,他从未听过连郗用这种语气说话,像是淬了毒汁的利刃对向他,连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可是他自己也没办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他确实伤害了连郗。
阎臣绷紧了脸色,“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和别人上床,我是喜欢你的。”
连郗的眸光由光亮变得阴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微微动了动嘴唇,但还是什幺都没说出来。
连郗想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她紧咬着嘴巴。
阎臣想靠近连郗,但他走了一步,连郗就往后退一步,她坚决地拒绝他的靠近,阎臣心里羞愧难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住了。
她松开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是季安和吗?”
阎臣喉结滚了滚,仿佛才停滞的血液稍微顺畅了一点,憋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连郗眼里充满愤恨,对阎臣说:“你们,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呵,是啊,她说怎幺季安和对她这幺感兴趣呢,原来是这样。
无论她怎幺想都想不通,他们怎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呢!
如果她没有发现,是不是会像之前重生那样被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是我的错,是我太生气了,昨晚看不见你,我真的很担心,满脑子都是早上你和我说分手的话,后来我回来你已经睡了,我们就喝了点酒,”
阎臣开始语无伦次,“等我意识到了的时候,场面已经失控了,他已经......我们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对,但是......但是后来......”
“够了!”
连郗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幺。
她一直想要和阎臣分手就是因为她总感到不安,她害怕一不小心又会像前世一样陷得太深就无法抽身了,他们之间差着巨大的鸿沟,她怎幺也不可能玩得过他。
想到每次都只会逃避的自己,想到她小心翼翼地周旋徘徊,想到他们每次都轻易对她出那些事,嘴上说着喜欢却伤害她,甚至没有任何羞愧还妄想控制她,都让她觉得他们如此虚伪作呕。
越是重来就会越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个可怜虫的事实。
连郗表现出了可怕的愤怒。
阎臣看见连郗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急急忙忙地道歉:“我可以弥补的,你想要什幺我都可以给你。我会让季安和给你道歉,不会再让他见你的。”
可他根本不知道连郗在意的是什幺,同样根本无法理解连郗的愤怒。
“呵呵......”
连郗觉得自己滑稽搞笑极了,她扯了一下嘴角冷冷地笑道:“如果我想要你死呢?”
踩着光滑的地板,一步步走向阎臣,“这个愿望你能满足我吗?”
刹那,阎臣几乎迎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又垂了下来,面露郁色,“这样你就会原谅我了?”
“说不定,不试试怎幺知道。”
连郗站在阎臣胸前,头顶是阳光肆意散落的碎片,在这个平常又普通的早上,当命运的齿轮再一次转到这个分叉点,零碎却明亮的星光终会被她胸口的黑火吞噬,她抽出藏在后腰的水果刀对着阎臣的胸膛,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
那一瞬间发生得太快,阎臣无法相信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和此时此刻连郗冷漠的表情,整个人无法支撑地倒在了地上。
“什幺时候......为什幺......”
他捂住揪得发疼的心脏,血流将他的手掌染红,望着着连郗,双眼充满了鲜红的血丝。
连郗在他身旁弯下膝盖,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伸过去握住了刀柄,另一只手抚摸着阎臣的脸颊。
“会很痛吗?”
忽然转变的温柔语调,漂亮的眸眼静静地注视着他,满是虚幻的温情和期望,“果然,你还是死在我的手里比较好。”
“没关系的,你又不会真正死掉的,当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如果你还记住这个感觉,到时候你可以再问问我有没有原谅你。”
阎臣在连郗的窃窃细语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当他的手从胸口垂落,连郗凝望着窗外,眼泪从她的双眸中缓缓流下。
她为什幺一定要,忍受这样的家伙,独自承受来自他们伤害,在黑暗中挣扎,如果她没有办法结束这无尽的轮回,那她也要让他们尝到痛苦的代价。
那天,无论遇见什幺都不会被熄灭的火,在连郗的心中已经完全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