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又一次看到皇城最有名的钟楼和远处依旧高耸的圣殿，瑟薇感觉如隔来生。
利维坦和少女并肩站在钟楼下，瑟薇远目看的是皇城的一切，而化作青年的主神看的则是钟楼阶梯旁那片平平无奇的空地。
瑟薇敏感的觉察到身侧人的异样，忍不住看了过去，那双茶色的眼眸水润而温和，只是唇边的笑意并没有那幺自然。
瑟薇知道他想起了什幺。
公爵小姐瑟薇·塞斯恩曾经在那里救助过一名落魄的骑士。
少女想开口，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幺，正犹豫间，垂在腰侧的右手被轻轻拉起。
然后十指相扣，放在青年的胸口前，那双温润的眼眸认真的倒映出少女的脸庞的金色的长发。
只是罕见的，一向善于用言语蛊惑众人的利维坦没有开口，只是抿了抿唇角。
瑟薇没有躲开，任由他动作，只轻轻的垂下眼眸。
“瑟薇小姐想去做什幺？”两人离开钟楼后慢慢的沿街逛着。
“我想去见一个银匠。”
利维坦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多问：“那幺，这位银匠在哪里呢？”
“谢利街132号。”瑟薇没有犹豫。
利维坦拉起瑟薇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等到少女跟上时，猛然发现，原本还在皇城大道的两个人转眼就已经身处在了谢利街。
瞥了眼利维坦，瑟薇走到那幢普普通通的木门前敲了敲。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伴随着门慢慢开启的吱呀声传了出来。
等看见面前的人爬满皱纹的脸庞后，瑟薇才恍然觉得时间的流逝。
“您好，请问是塞斯恩家族的银匠吗？”瑟薇看着面前老态龙钟的人，实在无法和之前那个健壮细心的铁匠连在一起。
老银匠有些惊讶：“是的，我之前确实是为塞斯恩公爵小姐工作过。”
“之前？那幺之后呢？”
“之后啊。”老银匠叹息了声，“之后我就被辞退了，因为塞斯恩夫人并不喜欢银饰，毕竟，相比于银，珠宝和金子才是贵族夫人的爱好。”
瑟薇沉默了下，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请问您现在，还可以制作银饰吗？”
老银匠擡起头，浑浊的眼中是不可置信：“您，您是说，想让我制作？”
“是的。”
“啊。”叹息了声，簇然点亮的光慢慢从他眼中消失，“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年纪已经很大了，或许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看着面前少女似乎有些沮丧，老银匠忍不住又开口：“如果您不介意，我是说，您如果愿意，那幺我的儿子或许可以。”
“当然！我相信您，也相信您的儿子。”瑟薇从口袋拿出一张纸，“这是我需要的东西，希望您和您的儿子尽快完成。”
老银匠接过纸张，刚打开，手中又被塞进一袋东西：“这是定金，我会在十天后来取。”
等他打开口袋，猛然发现，那是一口袋满满的金币：“这！”擡头时，面前的街道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
而刚刚还在谢利街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在最繁华的皇城大道上逛着了。
瑟薇许久没有感受过这幺热闹的场景了，虽然因为之前肆虐的瘟疫和堕神使的死亡让人类社会产生了不小的动荡，但是人就是这幺神奇的生物：再大的灾难，只要没有灭绝，人类都会继续坚强的生活下去。
所以面对复兴的繁荣，不单单是瑟薇有些兴奋，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久违的欢乐。
“要去尝尝皇城最有名的苹果馅饼吗？”瑟薇转头看着一直含笑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利维坦点点头：“在哪？”然后牵起瑟薇的手。
少女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就在不远处，我们走过去吧。”
利维坦看着少女轻快的背影，然后目光顺着垂落到两人相牵的手上，眸光明灭了下：她拒绝了瞬移，却没有拒绝神的牵手。
“您好！我需要两份苹果馅饼！”瑟薇十分自然的对着卖馅饼的妇女说道。
因为伪装，所以现在少女就是十分普通的长相，但是利维坦却忍不住侧目：没有进入神宫前，她是尊贵的公爵小姐，进入神宫后又几乎没怎幺接触过人类，很难想象少女会有这幺朴实的一面。
瑟薇付了钱，接过馅饼后，转脸就看见利维坦冲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擡手把其中一份馅饼递了过去：“怎幺了？”
男人看着眼前泛着苹果香气的馅饼，怔怔的接了过来。
瑟薇这时候也没有心思管他的想法，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馅饼，满足的眯了眯眼睛：“还是之前的味道啊！”
“之前，瑟薇小姐也吃过吗？”
少女挑了挑眉：“当然，只是不能被别人发现而已，所以大多数都是让侍女去买的，然后偷偷躲起来吃掉。”
利维坦看着手中似乎十分诱人的馅饼，有些沉默：面前的少女似乎和记忆中的公爵小姐并不一样。
“怎幺？理想破灭了？”瑟薇猛然凑近，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我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少女勾唇无所谓的笑了下，“即使是拉尔文，也认识我不过几个月而已，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你们知道的我，都是从别人口中，或者从一堆华丽高贵的头衔和形容中；真正的我，你或许根本不了解。”
“我一点也不高贵，也不理智，也不优雅，我就是你所厌恶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瑟薇的眉眼尽是漫不经心，“没有公爵小姐的名头，或许我比她们更要不堪。”
少女满不在乎的神情被男人打断：“瑟薇小姐！”
与少女一样平平无奇的五官上，那双眼眸中燃起两点亮光：“我从不觉得，你和众人不同的地方是在于你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