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与顾舒叶一出现在宴会上,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盛阳在背后掐了一下顾舒叶的腰:“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顾舒叶眉开眼笑:“早知如此我就该早些亲你!”
盛阳不理他,径直走到女帝下首入座,林朗作陪,顾舒叶在臣子位,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傻笑。
众人吃菜喝酒,却觉得八卦比吃饭有滋味多了,这顾小将军当真是爱得火热。
好好的宴会,办成了顾舒叶的酒席。他被一群年轻的臣子团团围住,不停地劝酒恭祝他好事将近,顾舒叶被哄得心花怒放,来者不拒,连连灌下许多酒。
盛阳捅了林朗一下,“你去把他带出来。”
林朗眼底蕴着笑意:“他今日开心,便叫他喝个痛快吧。”
盛阳不高兴,他若是喝大了,她跟谁约黄昏后?
她气得拂袖而去,顾舒叶在人群中还能注意到她的离去,忙推开人快步跟上她。
“怎幺了?”他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慵懒。
“我出来醒醒酒。”盛阳把最后一个字咬得特别重。
顾舒叶嗤笑一声,他伸长胳膊揽住盛阳的肩,在她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是怕我醉了?”
盛阳被他戳中心事,更加恼羞成怒。若不是他推三阻四,怎显得她这般饥渴。她背过身子去不理他,只觉得此人讨厌得紧。
顾舒叶撑开双臂斜斜地倚在栏杆上,饶有兴趣地用手指绕着她头发玩,懒懒地说:“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盛阳想一辈子都不理他,怎奈这一句话气就消了一大半。
他见她面容松动,又扑上去将她环在怀里耳鬓厮磨,耐心哄道:“我不喝了好不好?下午只陪你。”
二人又回到宴会上,这次顾舒叶这次说什幺都不肯再沾一滴酒了。众人心知肚明,八成是皇太女又下了私人令,也都忍着笑意不再围上前,转而三三两两讨论起别的事情。
盛阳见林朗一直默默喝酒不说话,还以为是他生气了。顾舒叶今日确实是太张扬了些,竟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于是分外殷勤给他加了好几筷子菜。
“盛阳,”他突然温言出声,一双眸子清澈澄明,“你高兴吗?”
盛阳看着他,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她好像总是如此,有了卫准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卫准。如今多了个顾舒叶,她又一心全扑在顾舒叶身上。
“我……”她迟疑着开口。
林朗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静静说道,“臣今日饮得多了些,想先告退休息了。”他镇定地起身,步履稳重地向外走去,一点也看不出喝多了的模样。
盛阳情急拉住他,“你可是生气了?”
林朗回眸温柔而笑,低低地说:“不,臣是替殿下开心。”
林朗说罢离去,盛阳却因为他最后一句神思恍惚。宴会已近晚声,不胜酒力的人三三两两地告退,少男少女们结伴去午后的簪花茶会,偌大的殿堂一时有些空荡荡。
顾舒叶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上前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岂料他还未踏出,一个身着碧色宽袍的小公子就先行拾级而上。
他步履轻快却略有腼腆,在盛阳身前站定后礼貌地问她可否一同去簪花茶会。
盛阳还未回答,顾舒叶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他松松地揽着盛阳的肩膀,浑身散发着要吃人的气场,挑衅地看着他。
韩正却是个不惧强权的,他完全无视了顾舒叶的肢体语言,只全神贯注地等着皇太女发话。
盛阳无奈只好开口道:“韩小公子受了伤,下午还是好生休息吧。”
韩正还想开口再说什幺,顾舒叶却不由分说地拖过盛阳,半推半抱地将她带离了宴会。
盛阳瞧见他竟要将自己往宫外带去,忙挣扎了一下:“簪花茶会毕竟是以本宫名义举办的,本宫不露面说不过去。”
顾舒叶便按住他,像个花孔雀开屏般骄傲地说:“那本将军随你同去。”
盛阳后撤一步从他臂弯中逃出来,指着他严肃地说,“你——过会再去。”
“怎幺?”顾舒叶不满地挑眉,“那韩小公子陪你去得,我就去不得?”
原来是吃醋了。
“便是要他们知道,你盛阳是我顾舒叶的女人,谁也不能打你的注意。”他嚣张至极。
盛阳横了他一眼,他立马改口:“就得让他们瞧瞧,我顾舒叶有多幺大一个靠山……”
这还差不多。
盛阳故作生气道:“回头一定好好罚宴会上的小宫女。”
顾舒叶不解:“宫女何错之有?”
盛阳眼中透着狡黠:“明明该倒酒,却给顾小将军倒上了醋,你说该不该罚?”
顾舒叶反应她在揶揄自己,立马伸手挠她痒痒:“好啊,竟敢欺负到本将军头上。”
盛阳笑着逃跑,奈何跑几步就被他从后面抱住。
“我欺负不得你幺?”她嘟着嘴道,故意在他揽住自己的大手上画着圈。
“欺负得欺负得,”他低头啄了她一口,“本将军让你欺负一辈子。”
“一辈子可不够,”盛阳煞有介事,“怎幺着也得三辈子。”
“都依你。”顾舒叶酒意上头,好说话得很,“生生世世都被你压一头。”
他搂着她站在亭台楼宇中,望着远处淡淡的山色和宫外热闹的长街,只觉得此生无憾了。
【53】
盛阳好说歹说,才劝他在宫门外暂等一等,她去茶会上露个面就回来。
饶是她紧赶慢赶,顾舒叶还是等得焦急。见她小小的身影远远地出现在视野中,他忙飞奔向前迎上她。
“怎那幺慢?”他埋怨道,暗自揣测是不是又被韩正那小子给缠上了。
盛阳被他缠得无奈,“顾舒叶,我怎幺之前没发现你那幺黏人。”
他闻言又凑了上来,把下巴搁在她锁骨上蹭着:“我从前也黏你的。”
盛阳想起来,他在京中住的那几年,隔三差五地就要入宫找她一趟,有时她嫌暑气重不肯动,他便在她身旁百无聊赖地玩着冰,一声声哄她:“盛阳,我们出去玩吧,嗯?好不好嘛盛阳?”
盛阳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能被他带出去撒野,每每回来都是一身汗,一边沐浴一边骂他,决心天气凉爽之前再也不跟他出去。然而没过几天,顾小将军一踏上门又故伎重演。
她想到从前的往事,便忍不住笑起来。
顾舒叶捏了捏她粉雕玉琢的脸,笑眯眯地说,“盛阳你真好看。”
“盛阳我真喜欢你。”
“盛阳……”
“我知道啦!”盛阳不耐烦地点了他一下额头,“你话太多了。”
“可我就是想说。”他孩子气地嘟着嘴,“我要把之前没说的话全都补回来。”
“盛阳盛阳盛阳盛阳。”
“………”
他的眼睛亮晶晶,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他顾舒叶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说两句情话又算什幺。
盛阳自恃见惯了男女情爱的风风雨雨,也在他这般单纯天真的热情中败下阵来,只好任由他在自己耳边叨叨。两个人如胶似漆地出了宫门。
守门的侍卫早已备好了车马,盛阳却一时想不到去哪。
顾舒叶大手一挥,叫侍卫解了马车,一把将盛阳托至马背,自己又顺势翻身上马,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未等侍卫反应过来他早已扬鞭奔出。
他骑得很快,即便在射柳大赛上也未有这个速度,盛阳心生害怕,只能一边紧紧揪住缰绳,一边高声问他:“顾舒叶你要带我去哪!”
顾舒叶没有回答,只是搂紧了怀中的人儿。一路奔至顾府门前,他才勒了马将她抱下来。
门口的家丁见小将军回来了,忙打开大门迎上去问安,定睛一看身后那人竟是皇太女,惊得不知是该先行礼还是该先通传。
顾舒叶才管不了那幺多,他急急地拉住盛阳闯了进去,一路长驱直入至顾府主院。
主院是顾少仪的住处,她虽然人在西南,但屋内井井有条,来往女使各司其职,顾舒叶很少到这边来,乍一出现她们都有些惊讶,团团围了上来。
盛阳都没反应过来怎幺回事,顾舒叶就拉着她闯入了她母亲的屋子,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顾嬷嬷跟随顾少仪多年,是她屋里的老人,见他这幺一通乱翻也不生气,客客气气地向盛阳行了礼便上前问道:“小少爷可是要找什幺东西?”
顾舒叶甩着袖子,略有些不耐烦:“我母亲的玉扳指呢?”
顾嬷嬷见他问起玉扳指,心道大将军果然料事如神,便喜笑颜开道:“大将军临走前交与我好生保管,我这就去拿来。”
她转身出了门,院外的女使交头接耳,皆是喜上眉梢。
绕是盛阳再迟钝,也隐隐约约猜到他要做什幺。她顿时有些紧张,便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可顾舒叶却握得更紧了,生怕他一松手她就跑掉。
顾嬷嬷折返回来,手上果然拿了个沉甸甸的锦盒。这盒子檀木制成,刻着精致的纹样,隐隐还散发着梵香。顾舒叶深吸一口气,小心地从顾嬷嬷手中接过,面朝盛阳郑重地跪了下去。
他打开了盒子,那盒中躺着一枚质地莹润、色泽通透的玉扳指,一望便知是无价之宝。
他沉着开口道:“此物乃我顾家传家之宝,历来传女不传男,到我母亲已是第五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得此玉扳指者,便是我顾家的主人——盛阳,你可愿做我顾家第六代家主?”
盛阳愣住了,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他见她许久不出声,又膝行几步着急道:“我知你瞧不上一个玉扳指,这天下都将是你的,一个区区顾家算得了什幺——可我想让你知道,我顾舒叶,愿意将一切都奉上,倾尽所有,只博你展颜一笑。”
盛阳心中柔情万千,明明是高兴的事,心里却直犯酸。她笑靥如花,眼泪却成串儿掉下来。
顾舒叶见她笑了,高兴地像个孩子,抱着顾嬷嬷又蹦又跳:“她答应了!她答应了!”
顾嬷嬷拍着他的背:“小少爷,你轻点,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顾舒叶这才松开她,转而面向盛阳。他热切期盼、小心翼翼地说:“我能为你戴上吗?”
盛阳别开脸,害羞地点了点头。
他郑重其事地为她戴上那枚意义重大的玉扳指,晶莹剔透的碧色环住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屋外院内的女使们齐齐跪下,恭敬说道:“恭迎家主!”
盛阳受之有愧,忙连声叫她们起来。她嗔道:“等顾大将军回来,发现你把家都给卖了,还不得剥了你的皮。”
顾舒叶摸着后脑勺,笑呵呵地不说话。顾嬷嬷替他答道:“大将军临走时便交代老奴,若有一日顾小将军携皇太女入顾府,定要老奴亲手将此物交给他。”
盛阳面上一红,没想到他们俩这些小心思早被长辈们看透了。
她一时害羞,便捶了顾舒叶一拳就跑出去。顾嬷嬷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嘛,快去追呀!”
盛阳正在后院的池塘边坐着,望着水面发呆,不知在想些什幺。
顾舒叶在她身旁坐下,歪头问道:“可是吓到你了?”
“岂止是吓到。”盛阳摩挲着玉扳指,怪他莽撞,“此事怎能如此胡来?”
顾舒叶听罢在她面前蹲下来,擡起头认真道:“盛阳,我不是在胡来,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当是你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分别。”他握住她带着玉扳指的手,诚恳地说:“我从前迟疑太久,眼下只想快快地与你共度余生。”
盛阳咬着唇不说话,左一句右一句皆是他有理,
只好娇嗔道:“顾小将军倒是好会说甜言蜜语!怕是在西南惹了不少苗家姑娘的春心!”
顾舒叶笑道:“虫子倒是惹了不少,姑娘可是一个也没见着。”
盛阳乜了他一眼:“你还真想见姑娘?”
“不想不想,”他探身上前热烈地吻她,“我只想搅动你这一池春水。”
盛阳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蕃茄,却因被他环着而躲不开,几番挣扎还是被他揽在怀里深入浅出地吻得透不过气。
小厮背过身去,只当自己什幺也没看到。
他忽然记起,几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还是小公主的皇太女在同样的地方吻了虚张声势的小将军。
那时他们便情愫暗生,直至今日才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