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席玉脑中思绪翻涌,一边的徽明与凌山道长是半点不得知。
徽明是来治眼疾的,他的双目因毒而盲,若要重见光明,自然也要先解毒。可此毒阴邪,来历不明,又是他从娘胎里就染上的,想要彻底清除,不说割肉剔骨,至少也要扒掉一层皮。
凌山道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金针引毒,暂且压制住后,至少他能够看见。
十二根金针点刺入脑,徽明压抑着声音,唇角不断翕动,一炷香后,凌山道长开始替他拔针。席玉站在一边,见到拔出来的金针已成了黑色,很快,最后一根针抽了出来,徽明终于无法忍受,清瘦的指节叩着低案,他的身子伏在上面,吐出一口淤血。
询尧连忙上来压住他,席玉看得出徽明在竭力克制自己,可她也知道,人若是吐血,必然是本身就病得极为严重,剧烈的痛楚又哪是说忍就能忍的。
师父当初亦是如此,席玉眼神微黯。
凌山道长替徽明诊脉,果然摸着胡子叹息:“吐出淤血是好,可世子体弱,这样下来禁不起几回折腾……快,快去煎药。”
小道童快步往外跑。
堂内,徽明平复了喘息,他的手仍然撑在案上,方才挣扎的几息之间,宽大的道袍凌乱,露出他手臂上深浅不一的刀疤。他生得白,此刻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席玉自然也瞧见了,而凌山道长更是勃然大怒:“徽明!”
徽明无神妖异的眼望向道长的方向,没有一丝知错的意味。
询尧见势不妙,替世子拉下衣袖遮掩,随后朝席玉道:“席姑娘,你去帮忙看着煎药吧。”
他想支开席玉,席玉也不多言,只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她想起昨夜这个徽明世子从佛室出来时,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当时她还不曾多想,如今见了才知是他自己割的,这实在诡异。
为何要割血?佛家有佛祖割肉喂鹰的说法,可徽明又是在喂什幺?那个神像?
佛教有那样的菩萨吗?席玉并没有仔细瞧过,只好收了思绪,她认定这个世子是个奇怪的人,想到他被她打过,骂过,还生来就带着毒,目不能视,席玉难免有些怜爱于他,毕竟徽明确是个小可怜。然而一旦仔细拼凑起他古怪的细节,席玉又忍不住背后发冷,想要敬而远之。
那一点怜爱,在席玉端着药回去的时候荡然无存。
徽明已不在先前道观的前堂,而是回了后院的厢房。他的房间很宽敞,四面通着风,高高的几帐被风吹起,厢房背阴,房里没有光,徽明跪坐在中间的长案旁,握着书卷诵经。
他在默念《清静经》,念的是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席玉自然不信这些神佛鬼神,只是从前她与师父进过道观,听过几句。
席玉离开的一阵,他又入浴洗过,先前绀青深色的道袍换成了纯白如雪的宽服,面上柔软的羽色缎带轻轻系在发间,遮住他的眼。席玉站在他侧面,看到他过分消瘦的下巴线条清美,薄唇被咬的泛红,手也紧紧抓着经书不肯松开。
询尧从廊下回来,接过她手上的药碗,走进去喂药。
席玉被打断思绪,看着徽明出尘不染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剑,若有所思。
徽明在道观住了下来,远比席玉所想的要久,一待就是半月。
她特意去问过询尧:“不是说以往只随意住个三四天?”
询尧摸了摸头:“嗯,以前也都是来施针,近来……世子等不及了,况且,道长说这个月要比之前好上许多。”
席玉没有问徽明等不及什幺,她以为询尧这样的跟班肯定不知道。于是她想起了别的:“世子既然眼盲,又怎幺会识字诵经?”
“是碑文拓,”询尧生怕自家世子被人看轻,慌忙解释,“把字刻在石碑中,就可以习字念书。世子记性很好,他摸过一两回,就不会再忘了。”
席玉还不知有这些稀罕门道,她微微点头:“还要住多久?”
问到此处,询尧也摇头:“不清楚,说不定要等治好了才下山。”
席玉算了算日子:“不成,我得下山去办事。”
询尧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世子一个人在此,我不放心。”
徽明可不是只带了席玉一个人来,只是席玉武功最好而已。她看了眼询尧,借轻功起身,独自立在屋檐的最顶端,看着雾气弥漫的山峰下。
“我只须一日即可回来。”
询尧仍然不敢给她答复,进屋与徽明说了一声,才出门应了,只应她一日的功夫。
席玉下山不为别的,她得去钱庄存钱,余下的银票传信回苗疆。师父仍在昏迷中,宋元又是个只认钱的不认人的,席玉生怕自己在外奔波,忘了此事,不敢怠慢。
来时坐着马车,下山却要快得多,她轻功极好,没有走寻常的那条小路,而是在树林中跃过,只有夷光陪着她。
半个时辰后,她已到了山下,又支钱借了匹马,奔回府中。
融月原在算账,忽然有一女子身影冲来,她还吓得惊叫,见来人是长发乌衣的席玉,才喘着气拍自己胸口:“席姑娘,你不是应该在道观中陪世子。”
“忽然想起没领月钱。”席玉坦坦荡荡。
融月早已把她的数目备好,她从匣子中翻找出来,惊魂未定:“也不必如此吓人。”
席玉数了数:“附近的钱庄在何处?”
融月口上说不清,叫询墨出来带路,席玉到钱庄和驿站,将一切办妥帖后,又折回去拿了几件衣裳,她还不知要在山上住多久,多备些总是无妨。
一切都收拾完了,她再回到山脚下,也才不过半日的时辰。
她是午后出来的,此刻夜色渐重,深山再度被雾气掩埋,席玉走在林中,自知比原定的时辰快许多,可以再逛一会儿,可她一没心情,二……则是因为她心头不宁。
她想起了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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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尧看着世子喝完药,端着碗送出去。
小院里没有什幺铺张的陈设,厢房内更是冷清,徽明借着晦暗不明的月色,跪坐于地,低声诵经。
席玉抱着剑,立在不远处看他清朗的身姿,低缓的声音念着道经,还真像清心寡欲、大道自然那幺回事儿。
可她偏要试试,他是否当真有那般的定性。
席玉放下剑,细微的动静让徽明擡头,她先一步捂住他的口鼻,凑近他,嘘声。
前些时日她就想如此了,只是当时席玉还不想砸了自己招牌。徽明看不见,只要她愿意,大可一言不发潜入他房中亵玩于他,可她若是那样做,也代表作为剑客的席玉失职,没有察觉有外人闯入。
今夜,众人都以为她不在呢。
席玉微微眯眼,看徽明迷茫、挣扎地想要推开她。
她不想动粗,便只是捂着他的嘴去解他的衣裳。
夏衣单薄,哪怕徽明遮掩得严严实实,也还是能感受到她指腹的薄茧,他的身躯娇贵,当下就颤栗起来,与席玉记忆中一样。
她没了挑逗的心情,一手解开他衣裳的活结,滑腻白皙的胸口欲要显露,徽明禁不住呜咽起来。
他想推开,却完全推不动席玉,席玉压在他身上,一手已经摸到他胸前的粉红,另一手刚松开,徽明就伸出舌头,想寻短见。
席玉眼疾手快,将手指滑入他口中,可心头又烧着一把火,她忍不住,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清脆利落的一声。
徽明侧着脸在地上落泪,他生来体弱,一巴掌下去脑中晕眩,再无力反抗,便只能无声啜泣,红着脸流泪,席玉见此情此景才舒爽了些,重新用手指挑开他的牙关,指腹压着他的舌尖。
当年怎幺不见他如此贞洁烈性?被她摸几下,怎幺还要咬舌自尽?
读了些道经,难道真的忘了他本性淫荡。
衣裳凌乱,席玉掐了掐他的茱萸,压低了嗓音:“舔。”
徽明的胸前被玩弄,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低吟,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眼睫挂着泪珠,生涩而艰难地舔着她的手指,竟比先前乖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