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没有李秉承,明天不要出门,在家里等着我——你那边怎幺这幺乱?又去喝酒了?这老东西。”
贴在耳边的手机响着机械的女声,李贺煜痛骂了句,将靠近耳边握着手机的手压在方向盘上。
远处的海面在雾雨中的灯光下粼粼地浮动着,顶层为三角形的仓库在黑色夜幕中呈现着珠母色银灰的轮廓,他倒弄手机,在上是屏幕、下是按键的小方块上打出了一排文字,点击发送,待发送成功,只握着方向盘,锁着眉头,看向那亮着灯的仓库在夜晚的动静。
狭长的小路旁亮着酒馆的牌子,上了年纪的老板扶着摇摇晃晃的男人走出饭店,烟雨中的中年男人脱开老板的搀扶,在灯光并不明亮的小道中央挥动着双臂,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像要歪倒,又好好地继续前进。
一栋栋不高的小楼静默地伫立在绵绵阴雨中,含含糊糊地喊叫引起几声犬吠,一楼的玻璃门被个醉酒熏熏的大叔推开,李秉承弯着腰,眼前旋转,高高地擡起左脚,不怎幺准确的踩上向上的台阶,只踉跄地险些歪倒,头贴着右边白墙,酝酿着疲乏的四肢,心中宽慰的,一点点挪了上去。
推开未锁的房门,擡高的手摸着墙壁,却怎幺都摸不到灯泡开关,李秉承喘气,穿着鞋子走到客厅,身子一歪,瘫倒在沙发上。
被雨淋湿的笨重身体“呼呼”地喘着气,闭着的眼睛黏住睁不开似的,不敌年轻的身体上了二层就好像竭尽了全力,连呼吸都显得过分沉重。
阳台外路边的灯光照进黑漆漆的客厅,歪倒在沙发上的呼吸声慢慢稳定,静悄悄地房间,别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脑充血,躺在沙发的男人猛然睁眼,清凉的空气不知不觉间多出了几个人的温度,出现在他的身后,正在慢慢地靠近过来。
垂着的手索摸起潮湿外套的口袋,只摸到了个方块手机,那极轻的呼吸与温度立于沙发边,在对方下手的瞬间,李秉承猛地翻滚,摔在地面,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在微弱光线照亮的黑暗中看到了两个轮廓清晰的黑影。
见那两个人影靠近,他来不及思考,踩着桌子纵身一跃向那挡住门方向的影子扑去,一声惨叫,那人连连后退撞在墙上,李秉承双手撑着地,脚下打滑的要向外跑。
但后面那个人跟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绳子,从后面掏出了他的脖子,向后一拽,李秉承跟着那人后倾着扑去,急中生智,右手扣住沙发一角,连带着沙发一起后移,见对方已经到了阳台没了退路,他躺在地上双手向上拽着绳子,对方一个踉跄,向屋里扑去。
李秉承拿掉勒住脖子的麻绳,刚站起身,后面一个人就扑了上来,李秉承一个背摔,手机从外套丢出,那人也随着手机摔在了他脚前的地板上,李秉承后退几步靠住沙发,眼冒金星,直大喘气,瞧了眼半开的房门,他正要向外跑去,后面一个人勒住他的脖子,一个用力,人仰马翻。
李秉承从靠背翻到前面,严重失衡的沙发向后翻去,“咣当”一声,连带着李秉承一同撞在地板。躺在上面,李秉承喘气,酒精的反作用中,胸口内排山倒海,欲呕,却吐不出来。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虚着步子,黑暗中,想找个东西撑起身体,但只摆动着双腿,手一个悬空,脚下打滑,整个人前倾,倒在了布艺沙发上,没了动静。
“欢迎乘坐南都航空公司MD90航班由南都前往熙州。由南都至熙州的飞行距离是6700米,预计空中飞行时间是1小时20分……”
晨曦的公路沉寂在看不路的白色水气中,海面在潮湿的白雾中消失,庞大的建筑物对着停靠在建筑物后面的公路展开清凉的一角,整个躯体隐藏在雾里,只能看见十米以内的景物。
隔着一条路,仓库的对面是零零散散的几栋老式建筑,靠近路的空地停着二三辆或黑或白的轿车,靠仓库最近的一辆黑色汽车里,坐在驾驶室上,李贺煜估摸着调查来的算准时间,从车门上不大的玻璃向外张望,只瞧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拿起搁在副驾驶座上的棍棒,推开车门,淋着绣针似的细雨,走进白雾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