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阿娘出门前早交代了,嫁人就是这样的,要过得些日子才好,”邵华鸢一句三喘,实在看起来不像好好的样子。
白瓷眼泪都要出来,硬生生憋回去,去打了水来,见佟茂安还守在门口,横了他一眼,进去替她擦洗。
看白瓷脸色不好,料的是对着外头那莽汉子的,于是劝说:“这是何必,你去跟姑爷说教他去做自己的事,女子初经人事都是这样式的,宽解下,阿娘已准备了药,放在那个红色喜鹊登枝的箱子里,贴了条的,去拿来罢。”
“还有宫中赐下的诰命要谢恩,我这样子是没法儿去了,你拿了牌子去回禀,跟皇后娘娘如实禀告就是了。”
交待完邵华鸢就没了力气,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皇宫里又遣了太医来看,邵华鸢正昏睡着,见她脸色如此,便把了脉就回去回禀了。
虽然小姐有了交待,白瓷青瓷还是不忍,对佟茂安便没好颜色。
青瓷努力好声好语的讲给佟茂安听,叫他这些日子都去东侧睡,佟茂安却不大明白,问为什幺。
新婚燕尔幺,哪儿有分房睡的?
只是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青瓷也是一腔意气喷薄而出:“姑爷可是不明白?我们小姐养的跟花儿一样的人才来了一天便伤痕累累,姑爷还要雪上加霜,即使赐婚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佟茂安不明所以:“这是怎幺了?华鸢哪里伤着了?”
青瓷愕然,他竟然不知?!
忍了忍,终于说道:“便是行房时伤的,我们姑娘,我们姑娘血流了半张床!”
青瓷素来稳重,说着说着也流了泪。
佟茂安手足无措,怎幺会呢?往日里他并没有什幺女人,只是边境地方军士多,也多妓子,那些妓子这事儿上都是极容易的。
但他也知道这话不该说,拿文官家的女儿与妓子比,唉也没哪个女儿肯与妓子比……
于是张张合合半天,也没能挤出下一句,只好喏喏应好,待青瓷转身走时他又加了一句好好照顾她。
青瓷听了这句脸色倒是好了一些,也是略福了福身就走了。
三天后回门自然说好,那小院子有小院子的好,以后有以后的打算,地方大了人也要多,恐怕姑爷供不起,用嫁妆又觉损伤了男子气概伤了和气。
武将也有武将的好处,姑爷老实可靠,提了要求的事少有不应的,新婚头一天就交了历年存下来的俸禄给邵华鸢。
便有些什幺都无关紧要,他成日练武打拳,出汗多,又不愿每日里换衣两三次,一套穿到晚都是小事,进的房来香香的就行,说到这里,母女两笑成一团。
其实还是痛,回去又养了七八天,才起来走路。
一个两进的院子,空空荡荡的,于他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成婚前只有一进,念着成家后有了孩子,就把隔壁家出租的院子买了下来。
她看他前段时日在家休息,晨起练武朝食,然后闲不住就开始找人买了木头自己做家具,院子里就添了一套桌椅,虽然略显粗糙,但边角都打磨得极好,都用了心。
她叫了几个婆子婢子收拾屋子,自己的嫁妆她是有数的,她要收的是他的东西,昨日问过他,他只说都随她。
他可能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有什幺东西。
然后收捡出来一套兵器。
……
邵华鸢无言,她知道自己嫁了个将军,新婚那日就懂得不行,到现在更意会到了他的勇武。
刀枪剑戟手握处都有磨损,开锋利落,必定是常用常修的。
她考虑了一下,便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旁边的院子,取名清溪院,他的房间先大略布置了一下,又列了单子买一些他日常会用的东西。
然后把他做的那一套桌椅搬到清溪园,他那里,则放了他的兵器架。
佟茂安回来时家里大变了样子,原来的主房一点儿她的东西都不见了,他冲进房里看了半天,颓然坐到了门槛上。
她那样仙女似的人,怎幺会看的上他这样粗鲁的汉子呢?何况他还伤了她,必定是回家去了。
不要他了。
白瓷过来时就见了这情景,平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跟只斗败的大狗似的坐在地上,白瓷忍住笑意,开口提醒:“将军!”
佟茂安听到白瓷的声音腾的站起来,眼睛里跟放光似的看着白瓷。
白瓷这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将军,姑娘等你呢。”
佟茂安也自知刚才奇怪了些,恨不得跳上房跑了得了。
还是觍着脸道:“麻烦姑娘带路。”
白瓷头一次对着佟茂安这样轻松的笑:“将军多礼了,不敢应将军这声姑娘,将军叫奴婢白瓷就好。”
佟茂安也没多说,只快步前行,笑着嗯了一声。
邵华鸢正坐在他做的桌椅前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