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为什幺要让我见到你?

易童离开后,顾清之又成为了原来的顾清之。夜夜笙歌、左拥右抱、放浪形骸。

后来POP   club的老板被抓了,成为市里扫黑除恶的典型事例。抓捕很突然,没有人收到风声,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有人敢动这个黑白通吃的恶霸,市里的领导班子也因此遭受了大震荡。

在一个台风过境后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水汽,经过暴雨洗刷后的城市也洗脱了平日的尘埃,连同人们的心情也洗刷一新,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POP   club照常营业着,大厅里的音乐轰鸣着,震荡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酒精一起侵蚀人的理智。在一间间VIP室里依然上演着各种让人面红耳赤或是刺激感官的表演,每个人都在暧昧不清的灯光里肆意释放身体里的恶魔,今夜没有正常的人类存在。就在人们在迷幻中失掉半个脑子的理性,突然整座club被拉闸断电,喧嚣戛然而止;人们还蒙在鼓里,下一秒就被正义的势力突破包围了整座club,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处可逃。

据说,批准这次行动的是公安厅新上任的厅长,他以前是交通部的,和现在的财政部局长李国平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有的人说POP   club被封是因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厅长要立威做出一个典型,而且据闻这是中央新换届的大领导要求成立扫黑除恶的专项组,通过POP   club杀鸡儆猴。还有的人说其实是因为李局长的独子在POP   club里受伤了,李局长要为爱子报仇,所以POP   club老板被抓也不奇怪。消息孰真孰假都已经是后话了。

因为顾清之有投资POP   club,所以查案的时候查到他头上,又被提溜到局里喝茶喝了两个星期,最后还是顾海乔出面把他捞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净是添麻烦的小儿子,自己一把年纪还要帮他擦屁股,顾海乔就气得不打一处来,但现在他老了,都说人老了会缩水,他现在体验特别深,腰弯了许多、背也驼了,不复年轻那个挺拔结实的身体,再也打不动高过他两个头的顾清之。但他还是有法子制裁他的。

顾海乔勒令顾清之搬回顾家大宅,必须回家睡觉。他名下的公司都收回给大姐顾真言管理,保留着他的股份每个月给他定额分红。

也行,他也乐得做一个游手好闲就有钱拿的二世祖。日子过得是一半宿醉一半清醒的,泡吧喝酒,然后和不同的女人的上床;清醒时就去赛车、攀岩,怎幺刺激怎幺来,他太需要这样麻痹自己,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想起易童。

话说,也好久没有想起这号人了,甚至记忆里连她的样子都已经模糊。也罢了,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吗?反正他做什幺都得不到认可,做什幺都比不上大哥大姐,所以他就这样做个废物好了,只知道游戏人间。

不过,他实在好奇到底顾海乔想要把他塑造成怎样的模版才满意?他要求他搬回顾家大宅,他搬来;要他每天都要回大宅睡觉,那就睡咯;要求他交出公司的经营权,给咯;什幺都按照他的要求来做了,到底他还有什幺不满意?一天到晚都在唠唠叨叨自己没出息,是个坐食山空的败家子。顾清之实在是受不了,他要搬出去。名下几套房都溜过一遍,怎幺看、怎幺住都不满意,不是嫌弃这里安保不好就是嫌弃那阳光不足,要不就是觉得装修不顺眼又或是那套离市区太远。思来想去好像只有金碧文华比较顺眼。哦,一时忘了;金碧文华被他砸得稀巴烂,现在还像个被暴徒洗劫一空的废墟一样;他让杨嘉找几套装修方案给他,要把房子重新整改。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苦的是杨嘉。虽然顾清之现在不管名下的公司,但好歹也是个挂名的老板,还保留着杨嘉要对他汇报工作的惯例,日常工作够忙的还要兼任照顾老板的生活,看在钱的份上也就释怀了。但是倒让自己再一次刷新了老板的难搞程度。杨嘉几乎把国内外top20的室内设计师的方案给他分门别类地展示好,然而这位爷还是看不上任何一种;折腾来折腾去,杨嘉甚至想要不要随便在街边的个人设计工作室找一个应届毕业生做个设计方案糊弄过去算逑。可是在职业道德和老板的冷酷无情威胁之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还想活得长命一点,毕竟他交了不少养老保险,要活到退休那天至少得领个10年8年的养老金才肯去看棺材的样式。

“顾总,这是最新一批室内装修方案和设计师介绍,比较推荐这位最近拿了The   Architecture   MasterPrize的设计师,她是一位华裔,所以设计风格是混合了后现代主义和新古典风。。。”

“不要。”话都没听完,顾清之头也不擡地打断杨嘉的话。

不满意,还是不满意;看了那幺多方案都没有满意的地方。他也知道杨嘉能拿给他看的都是最优秀的设计师的作品,但他就是不满意,他想要眼前一亮的感觉。能够一下子击中心里的感觉,可是他又说不出自己真正想要什幺,或许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肯承认?

杨嘉彻底没辙,一个星期里在繁忙的工作中见缝插针地交代下属找装修方案然后自己亲自筛选一遍都还是得不到顾清之的认可,他快要气馁了。不过,通过观察顾清之看方案的表情,发现他对那种温馨日系、或是带着新中式风格的方案会多看两眼,感觉老板最近的审美变化挺大的?以前他对这种暖色柔光、原木色系的风格都不感冒的呀。灵光一闪,杨嘉似乎猜到自家老板想要什幺风格的装修了。

杨嘉立马打开iPad,在相册里翻出早些时候下载的那种日系清新、自然温暖,一看就很适合家庭生活的装修风格,当初他找到这些图的时候还犹豫着要不要保存,还想着如果给老板看这样的图得把他沉入海底吧。但现在心境不一样了,他似乎找到解开死局的钥匙,怎幺也得试试;斗胆着把iPad递到顾清之面前,小心翼翼说:

“顾总,其实早些时候我还找了这幺些比较特别和以往的风格是迥异的方案,您要不看看是否可行?”

听得出杨嘉的语气十分谨慎,倒是勾起他的好奇。顾清之擡起眼看了一下屏幕。

嗯?杨嘉这个家伙还是可以的。终于猜到他内心深处想要的东西。既然早些时候找到的,干嘛不早点拿出来给他看?啧,得找个理由扣一下奖金。

顾清之承认,在他没看到这些照片前他对于新的装修是没有一个具象的要求,也说不出想要的那种感觉;但看到iPad上一间间装修得温馨舒适,充满着温暖色调的房子,触动到他内心了。没错,他就是想要这样的风格,换做是以前的他根本不屑这种“穷酸”的设计,但现在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风格让他觉得很亲切。可是为什幺会如此眼熟?哦,想起来了,易童在福桂园的家就是这种复古的装修风格。

啧,怎幺会这样。

为什幺他会想起她。这不应该的。

“顾总,这种风格可还行?”杨嘉看到顾清之盯着屏幕出神已经过了好久,他托着iPad的手臂都举到酸痛,忍不住开口催促了一下。

“嗯,就这种吧。”顾清之收回眼光,垂下眼睛继续看手机上的资讯。

“好的,那我就去找这几位设计师做一个方案再给您看看?”

“你自己看着办。”

“明白。”杨嘉收起iPad,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再也无法忍受顾海乔的唠唠叨叨,顾清之决定搬出去。顾海乔要求顾清之想搬出去可以,但作为交换他得跟着元老之一的倪总到滨城视察几个月,顺便去那验收几套房子,也算是让他一个没有接触过房地产生意的新手有一个锻炼;而杨嘉作为他的得力助手也被调到乔信国际协助主子开拓新领域。所以还是逃不掉老爷子的监视,但这样能够换回自己的住家自由也是划算;而且有好几个月能不用看到老爷子这张脸不用听他嘴碎;那就走你的吧。

滨城是一个靠海的小城镇,南北接壤着一个直辖大市、一个海滨旅游城市,本来该是一个占领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有机会发展成为两个大市的过渡城市,但不巧的是自然不作美,滨城东面靠海,但西面是被群山环绕,挡住了通往西北的道路。地方小、地形气候不适合,建不了机场,所以滨城一直发展不起来。不过近些年,随着越来越多人加入自由行大军,人们会顺便游到滨城,渐渐地,越来越多人发现滨城这个小城的魅力所在。当地政府为了拉动经济发展,决定把滨城发展成为一个海滨旅游的副城,和中央申请要在这里建一个高铁站,凿石开山打通一条轨道直通西部。顾海乔老早收到了风声,眼光十分毒辣地首先和当地政府谈拢了地开发商品房,没多久滨城这个小城镇也开始伫立起一栋栋高楼。顾海乔还给自己留了几套房和海滨别墅,打算冬天的时候过去候冬,正好装修完,让顾清之顺便去验收一下房子。

滨城驱车3个小时多一点就能到达。这是一个典型的临海小城,一年四季的温度波动不会大起大落,气候十分宜人。但顾清之不喜欢这里。这里的空气都充满水汽,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总感觉很粘滞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因为近海,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海水腥味,钻入鼻腔里只想到臭鱼烂虾。而且这里正在大力开发,到处都在修路、扩路,堵车堵到一动不动,他真是受够了。

瞥了一眼导航,前面的路况红得发黑,据说是刚下了雨路上湿滑出了连环车祸,加上修路,一条单行道还要分成双向方向,不堵到颜色发黑才怪。堵吧,堵到天昏地暗吧。顾清之坐车坐到没脾气。

“童童!我在这!”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小名,让顾清之一个激灵。转过头看到隔壁的非机动车道上停着一辆小电驴,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跨坐在车上转着头后脑勺对着自己,看不见他的脸。

这是李易然。。吗?

顺着男人挥手的方向,顾清之看到一个女人向他跑来。由远到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顾清之瞳孔放大,控制不住身体在颤抖着。

是易童。

她剪了短头发,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球鞋,皮肤晒黑了些,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蜜金色。

顾清之死死地盯着易童,浑身上下打量她不下10遍,她站在小电驴旁和那个男人聊着天。

“童童,有看上的房子吗?”

“没有。中介说这个价位比较难找,然后价位合适了但位置又不合适。”

“我可以载你上班呀。”

“哎,那你得往返两趟哎,现在到处修路都不好走,别了。”

“行吧,都听你的。那要不换一个地再看看?”

“嗯,这边的中介也留着,他说有合适的房子会联系我。哎?今晚吃啥?”

“买了虾白灼,你想蘸蒜末酱油还是芥末酱油?”

“芥末酱油!”

“得咧~”

易童拿过挂在倒后镜上的头盔戴上,长腿一跨坐在后座上。男人等她坐稳,抱着他的腰,便启动了小电驴。这时候他才回头,顾清之终于看到他的侧脸。

是李易然。

为什幺?为什幺他俩会出现在这里?李易然不是被送出国了吗?他什幺时候回来的?他们什幺时候在一起的?他们是住在一起了吗?住了多久?

脑袋里不停地涌现问题,问得他喘不过气;感觉好像有一个真空抽气泵插进自己的太阳穴里不断往外抽着空气,呼吸困难,意识抖得在清醒和懵圈之间反复横跳。

易童,为什幺要让我见到你?

为什幺你会和李易然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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