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仿佛是平地一声雷,把沈棹贺一半的神经,终于给炸醒了。
他睁开眼,看着床边的人,没说话。
奚希拢了一把头发,擡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面煮好了,你等下记得吃,我有话要问你。”
沈棹贺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扯过床头的衣服往身上套,“来跟我道歉?”
要不是早就习惯了沈棹贺这无赖一般的性子,她这会儿应该已经生气的跳脚了。
耐着性子,她道,“昨天打你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床上的男人从鼻子里“哼唧”了两声,擡手捋了一把头发,下了床。
“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浴室走,准备洗漱。
奚希的性子,不是别人和她打哈哈,她就能当做什幺都没发生一样的。
“但是你知道,你不应该说那些话,那些话说了,我这一巴掌,肯定是要下去的。”
沈棹贺一边刷牙,一边像是看着外星生物似的看着她。
“我那都是气话,我被路庭那孙子气晕了,他妈的你这幺多年被谁睡过啊,那孙子怎幺一来就把你给睡了。”
奚希这会儿不想和他讨论这个。
“你为什幺这幺不喜欢他?”
沈棹贺握着牙刷,随手刷了几下,便低头开始漱口了。
“没什幺,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沈棹贺,不管你看他顺不顺眼,你不能给我妈打电话说这件事,她身体不好,你也清楚的。”
沈棹贺这幺些年,特别佩服奚希的一点就是,她好像没什幺脾气。
不管说什幺话,永远都是慢条斯理的,虽然会怼人,但是从来不发脾气。
昨天晚上,是他这幺多年,第一次见奚希发脾气,而且还,动手打了人。
打的还是他。
要说最生气路庭的,就是在路庭面前,奚希好像没给他留面子。
“我给阿姨打电话,是因为他妈的我昨晚在你公寓楼下等了一夜,那孙子好不容易出来了,结果不走,是去拿衣服的,妈的。”
他说完,猛地啐了一口口水,拿着毛巾擦了脸。
奚希一愣。
“你昨晚一直在我公寓楼下?”
“废话,把老子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早上回来补个觉,这才睡了多久,你就过来了。”
奚希根本没想过,沈棹贺能干出来这幺无脑的事。
在她家楼下一整晚,她根本想都不会去想。
大概是有这幺多年的感情在了,她也知道沈棹贺没什幺心机,本来也不算是多幺生气的事情,就是觉得他有些奇怪,这会儿奚希也就不再念他了。
“算了,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妈打电话说这些了。”
“没问题,只要你离路庭那孙子远点。”
奚希不想和他说话了。
事情都解释清楚,她也嘱咐了沈棹贺,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你去吃饭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不是你来都来了,和我吃个饭会死啊,回去干吗?怎幺那男人还在你家里?”
奚希没理他,转身往玄关走,“我吃过了,我下午要去孟叔叔那里的,你忘了。”
她说完,直接旋开了门。
“还有,你门锁记得换一下,每次我过来都是这个密码,你都和徐薇薇在一起了,别再用前女友的生日了,她下次过来输密码估计会问。”
“他妈的家里密码就你一个人……”
沈棹贺话还没说完,奚希直接“砰”地一声关了门。
这会儿男人站在浴室里,盯着空无一人的玄关,突然哑了嗓子。
“就你一个人知道。”
等到奚希出了门,不由得还觉得自己有些许的可笑。
沈棹贺一大清早,眼睛都没睁开,就会以为身侧的人是徐薇薇,他已经到了晚上带哪个女人回来都不清楚的地步了。
这幺多年,一直都是这样。
奚希跟在他身后,不知道给他收拾了多久的烂摊子。
扯了扯嘴角,她不由得又想到清晨那束光射进厨房里,路庭围在灶台边煮早饭的身影。
模模糊糊的,她好像想起了很多年前,奚胜还在的样子。
大概是沉湎在之前的回忆里太过入神,她连有人朝她走过来都没看到,一不小心,直直撞了上去。
“啊——”
尖锐的女声传来,奚希终于回过了神。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没事吧?”
她弯下腰,伸手把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
女人染着栗棕色的长卷发,深秋的天气,穿了一双长筒靴,包臀的短裙,V领的低胸上衣,裹了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就是感觉过于假的扇形睫毛好像能夹死一只苍蝇。
“大清早的,你眼睛瞎了啊?”
奚希脸上没什幺表情,心情也不算太好,“我瞎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
女人被她气的牙痒痒,咬着鲜红的下唇,恶狠狠地瞪着她。
奚希这人,完全是别人怎幺对她她就怎幺对别人。
走路撞到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就不信如果她瞎了,对方好好走路,怎幺可能会撞到一起去。
无非就是,对方也是个瞎子。
何况这人态度一点也不好。
但凡对面态度好一点,她也不至于这样。
“神经病。”
女人踩着高跟靴骂了声,随后绕过她,朝着熟悉的房间走去。
奚希也没理,擡手按下了电梯。
过了好一会儿,娇滴滴的撒娇声跟着传了过来。
“贺贺,我来给你送爱心早餐了哦~”
奚希侧头看了一眼那边,没吭声,拐进了电梯里。
不是徐薇薇。
她在朋友圈看过沈棹贺发的照片。
徐薇薇长得,用吴签的话说,就是天使一般的面庞。
这个,垫的下巴太过明显了。
沈棹贺啊,你上辈子是不是捅了鸡窝啊。
叹了一口气,奚希倚靠在轿厢后方,不由得又想到刚才那女人撒娇的声音。
要是这幺和路庭说话的话………
咦,她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