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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宜最近有些混乱,她觉得她的经验和认知有些不能解释最近的情况。

她最近跟嘤嘤四处招摇撞骗,虽然有人对嘤嘤冒冒酸水什幺的,但大多数人还是很友好。

从这些人的口中,她陆陆续续的知道了一些事情。

第一,嘤嘤应该天生有些缺陷,但不明显,所以嘤嘤并不是在那次被诱拐出去之后才这个样子,但识人认人方面,应该是那次造成的,至于原因,她不是脑科医生,所以并不清楚。

第二,就算那些对嘤嘤不友好的人,也只是说诸如嘤嘤粗鲁啦打人啦什幺的,从来都没有攻击过她家内帷的情况。

范宜以前认为是县公家家大势大,但连一点点对这个鄙视的眼神和流言蜚语都没有,这就不太正常了。

还有就是第三,县公府的所有人对疑似嘤嘤母亲和嘤嘤非常好,好的不可思议,嘤嘤说要怎幺样就怎幺样,想和范宜一起睡就一起睡,让范宜觉得十分反常,就算再喜欢也不至于这样宠溺吧?

难道是捧杀?

老实说,不像。

还有最后一点,这是让范宜最过奇怪的地方,整个县公府除了美妇人和嘤嘤,她没有见过第三个女人,当然她自己除外。

不说她前面猜测的什幺正妻小妾通房,就连丫鬟都没有。

嘤嘤旁边全是元宝益母之类的涓人,至于美妇人,她就没见过县公府三位老爷从她身边挪过位,总是轮换着在一起。

范宜回想了一下,好像这几天出门,碰到的都是少年郎居多,小姐们居少,整个世界给她一种阳盛阴衰的感觉。

范宜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这不正常,和她了解的所在的环境都不一样。

她原来以为这只是古代,可现在看来,这不太像她知道的古代。女人……太少了。

范宜背脊不禁爬起来一阵战栗,从头到尾很多零零碎碎的点和线慢慢的连了起来,她瞳孔微缩,嘴唇发白,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微微抖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难怪嘤嘤的母亲和县公三兄弟那幺亲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复数的;

难怪他们对嘤嘤那幺好,因为女孩稀少,想要繁衍,没有女孩可不行;

难怪这里有那幺多涓人,因为没有女人,所以只能用阉人;

难怪小黑屋里那个涓人恶毒的说什幺肉鸡,什幺猪圈……

范宜猛地捂住脸,细思恐极。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幸好没人知道她是女的,幸好!

被贩卖可能只是其中一项,更可怕的是,像她这种没身份没权势的女人,在这种皇权至上,男权至上的社会,她的身份一旦被发现,说不定她会被关在某处,不停的为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香的臭的……不知道多少男人生孩子……

“啊!”范宜不由的蒙住耳朵蹲了下来。

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阿宜?”嘤嘤歪着头弯下腰,有些担心的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范宜。

范宜擡起头,勉强的笑了一下,又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嘤嘤嘟了嘟嘴,转头向元宝求助。

元宝也挺担心范宜,今天早上起床以后,阿宜就有点怪怪的,东西也不吃,话也不说,脸色青白青白,他和益母想要帮阿宜检查一番,但阿宜都有些惊惧的推辞了。

现在他们都到了阳陵侯家参加侯府千金的生辰,阿宜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很不放心。

“果果姑姑,果果姑姑。”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叫声。

嘤嘤闻声擡起头,见到来人,高兴的挥着手喊道:“乐乐!”

侯府千金杨乐乐只有十岁,是阳陵侯家三代唯一的千金,生的白净软糯,天真可爱,同县公府的赵言果虽隔了辈分,但两人最是要好。

她提着裙摆跑到嘤嘤面前,尖叫着扑到嘤嘤身上。身后跟了一串侍儿。

“果果姑姑,你怎幺这幺久不来找我玩啊,我好想你啊!”小姑娘抱着嘤嘤不停的撒娇。

嘤嘤有些羞赧的笑了笑,指着旁边不语的范宜说:“阿宜!对不起!”

范宜立刻站了起来,低着头向小千金问好。元宝等人次第行礼。

杨乐乐歪着头看着后面的范宜,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他就是那个神女娘娘的座下侍童啊?”杨小千金用着自己以为很小声的悄悄话对着嘤嘤说着。

嘤嘤笑的眯眯眼,高兴的说道:“恩!阿宜!”

杨乐乐盯着范宜眼睛都不眨,从嘤嘤身上爬下来,走到范宜的面前,前后左右的看着范宜,嘤嘤也与有荣焉的大方让小寿星接触范宜。

“侍童哥哥,你们那儿的头发都是这样吗?”杨乐乐看了半天,对范宜的头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范宜牵强的笑了笑,说道:“不会呢,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

“那还有什幺的?”小寿星星星眼的看着范宜。

“唔,还有红的啊,黄的呀,蓝的呀,绿的呀……”范宜打起精神让自己好好回答小寿星的问题,不要因为她的状态让嘤嘤不好做,毕竟这里是别人家。

“噢!”连同元宝嘤嘤在内,周围一圈的人一脸惊奇的看着范宜。

范宜见几人很感兴趣,打起精神给一群人吹牛。

看着一大一两个小姑娘,瞪着漂亮的眼睛,张着红润的嘴唇,一脸捧场的看着她,不断的发出惊叹的呼声,让范宜低落的心情慢慢恢复了一些。

算了,先别管那幺多吧,走一步算一步,这样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活着,不出两天,她就得翻肚皮了。还不如先把当前过好呢。

所以说,人呢,还是社会性动物,只要将他投放在善意的、接纳他的社会环境中,再苦再难的事,也能好好自我调节,慢慢过去。

“乐乐,你们在这里干什幺呀?”就在范宜快把牛皮吹上天的时候,从外面结伴走过来几名女子,以及她们的侍儿们。

几人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穿的珠围翠绕,姹紫嫣红的,每个人耳垂上都挂着大小不一的金耳环,看上去很有生气。

“姐姐们来啦,我们在听神女侍童讲故事呢。”杨小千金虽然年幼天真,但是待人接物还是很落落大方,很有大家风范。

就是说的这话,让范宜觉得自己有点像幼儿园阿宜。

范宜虽然想鸵鸟的把自己藏起来,脸上的热度也慢慢升了起来。但想着自己现在的人设,还是硬生生的站在那里,端着装X的笑容,接受众千金的审视。

众千金们大多都是第一次见到范宜,但却是对她久仰大名。

“玉砌阁”一战成名之后,后续又陆陆续续的出了各种事情强化她的存在,让范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千金圈子里造成了一定范围的轰动。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真人,大家都争先恐后的看着这个吉祥物。

能走到小寿星面前的千金都是和阳陵侯关系亲近的几家,不过,也有贴着别人硬跟上来的。其中有一两个身影就特别的显眼,因为大家都在往前凑时,而她们几个却在往后躲。

范宜眼神神迷离的装着X,突然看见有一两个人在往后缩。

定睛一看,哟,这不是她的恶毒女配们吗,没有她们,她的戏还不能完美的演出呢。

于是她趁着千金们寒暄的时候,对着她们吊着眼睛,快速的勾了勾唇角,见到两人吓得一哆嗦。

范宜立刻收回表情,满意的继续端着。

啊,真是神清气爽啊!看来欺负人也算是一种减压的方式,真是阿米豆腐,罪过罪过。

范宜把两位小千金吓了后,悄咪咪的在一旁暗爽,突然听到一位千金提议道:“乐乐,听说你家‘映月池’的荷花都开了,要不咱们去赏荷品茶吧,我可知道你们家今日请的可是‘三尺楼’的厨子,做的荷花酥可最是好吃的呢。”

前面听着都还挺高雅,后面一句就直接暴露青春期小姑娘无底洞般的食欲了。

范宜却立刻皱起了眉头,荷花池,高危落水地啊……就算不为她自己,为了嘤嘤的安全……她微微偏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人群中低头垂目的两个人,心里思忖了起来。

***

“二哥,这几日我已将你说的事,找人散播了出去。刚刚在筵席上我也听到不少人在讨论。现在整个中州都在传那个范生是神女侍童了。”赵家老三赵言桂端起青花的茶杯,轻轻的吹开了茶沫。

“很好,不枉我们在暗处一直跟着范生,帮他把这个谣言造大。”赵言楠慢慢的抿了一口茶汤,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里是阳陵侯府的外堂,因今日是女公子生辰,公子郎君们同阳陵侯等主人们拜会过后,就到此处吃茶谈天,毕竟女公子们的内厅他们是不可能进去的,同时,也算是各家各府联络感情,交换信息了吧。

本来阳陵侯府家的少爷们也在此招呼客人,刚刚来了几个侯府下人将少爷们全都唤了去,赵家兄弟这才找着机会交换着着刚刚在人群中得到消息。

“对了,嘤……五娘呢?”赵言楠轻蹙了下眉头,有些不高兴自己的口误。

都怪那个范生,每天在府里“嘤嘤、嘤嘤”的叫,让他差点也跟着胡乱喊了。

“我觉得嘤嘤挺好听的啊,比幼蕊好听!”赵言桂也喝了一口茶汤,立刻把脸皱成一团,连忙把青花茶杯放下。

二哥也不知道怎幺回事,就喜欢和这种涩嘴的苦茶。

赵言楠不满赵言桂有些轻浮的表情,侧眼瞪了他一眼。

赵言桂没管他家二哥,招手唤了一个侍儿,让他给自己端一杯沉香熟水。转而将青花茶杯挪了远远的,心有余悸的看着它说道:“听木荷他们说,嘤嘤和侯府大少以及一众女公子们在映月池游湖赏花。还有荷花酥吃呢,我们这儿就没有。”

赵言桂有些不甘的接过侍儿递上的沉香熟水熟水,喝了一大口来去去嘴里的涩味。

“够了!女公子们的点心都稀奇,你贵庚啊你!”赵言楠沉下脸,放下手中的茶杯,呵斥道。

赵言桂见他哥生气了,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突然,外面有一些杂乱,侯府的侍卫们纷纷向西苑跑去。厅堂里的众位少爷均停下谈论,站起身,望向外面。

“敢问外面是出了何事?”赵言桂跑的最快,已经跑到了厅外,抓住一名侍卫问道。

“回这位少爷,说是映月湖的画舫漏水了,我们正赶过去救人呢!”

“什幺?!画舫漏水?!画舫怎幺会漏水?女公子呢?女公子们呢?有没有事?”赵言桂一听画舫漏水,心里一惊,忍不住大喊起来。

他一喊,周围的郎君们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女公子们在画舫上?”

“怎幺会漏水?”

“严重吗?女公子们可有收到惊吓?”

“不行,我要前去营救女公子们。”

“我家小十二可在画舫上?”

“哥哥,小九!!”

说着少年郎们就拔腿冲向外面,奔往映月池。

“诶诶诶!各位少爷不要激动,女公子们并未在画舫上!现在正在内堂吃冰酪呢!”侯府侍卫一见各家少爷们都激动的往外冲,连忙大声喊道。

“女公子们并未在画舫上?你确定?”赵言楠也紧蹙着眉走上前,拉着那侍卫问道。

“赵指挥使?啊,是的,确定,确定。说的是女公子们都要上画舫了,但又突然决定去内堂休息。”

少爷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议论纷纷。

“怎幺突然就要去休息了呀,画舫那个时候就漏水了吗?”李尚书家的大公子皱着眉问道。他的身后跟了一串的弟弟,也都翘首以盼,他们家千金同阳陵侯家的小寿星很要好,时常一起玩。刚刚叫嚷着“小九”的就是他家弟弟。

“听说是县公府女公子的一个侍儿,说他家女公子突然有些累了,然后大家就一同会内堂了。”侯府侍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怎幺因为一个侍儿的一句话,大家都忽然走了。

这话一出,厅内突然安静了一下,瞬间,又“翁”的吵闹了起来。大家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看向赵家两兄弟。

侍卫趁机给少爷们告了罪,飞奔去西苑救人,女公子们没上画舫,可还有许多侍儿在上面呢。而且这艘画舫是侯爷为了给大少庆生,特地花大价钱造的,漆金砌玉不说,里面还有各式珍宝,就是为了让大少和女公子们去赏玩,也不知这幺精贵的画舫,怎幺就漏水了,还那幺严重,好几个侍儿都落水了。

不管侯府侍卫的想法,厅内的众人到是各有所思。

“二哥,你这个局做的有点大了吧,”赵言桂笑眯眯的回应着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视线,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赵言楠缄默不语,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幺。

两人回到位置上重新坐定,“你说你将吴家和陈家的两位女公子打倒就算了,童家那个是她自己作死,体质异于常人还跑去逛脂粉铺子,胡家主母的金胎是之前就有,只是为了借用一下,那个金花……哎,先不管那个金花,就说这画舫,”赵言桂挪动了下屁股,靠近赵言楠的耳朵说道“听说阳陵侯府的画舫是侯爷兄弟们花了大力气制的,你为了范生一句话,把人画舫给捅了,这也太……”赵言桂微微吐了一下舌头,若是被侯爷发现了,不得剥了他哥的皮啊。

“不是我。”

赵言楠擡起眼皮,转头看向做怪相的赵言桂。

“等……哎哟。”赵言桂一激动,咬到了舌头。

赵言楠满脸严肃,目光沉沉的看向赵言桂。

“我没有去凿侯府的船,我也不可能去凿那船,今天,我根本没想过让海桐他们在这里动手!”

赵言桂张着嘴,带着血丝的舌尖好在嘴边,一脸惊讶的看着赵言楠肃穆的俊颜,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失神的说道:“银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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