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明显睡过头了，蒋志恺没时间回去换衣服，就穿着前一天的衣服去公司了。因为前一天睡前他有把衬衫折好，整洁清爽一如昨日，柳玥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好在除了名侦探Fiona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留意他的衣着。
柳玥记得昨晚他说，今天有新的实习生入职，要准时到。果然他今早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打咖啡的时候偶遇，她几乎没怎幺见到他。
柳玥自己也带着两个实习生，俩小姑娘都挺聪明伶俐的，一点就透，帮她分担了很多工作。柳玥有时候会觉得相比她们做的工作，给她们的实习补助实在太低了，不过两个实习生都是本地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丰富履历，与微薄的实习工资无关。
电话响了，柳玥问Fiona要不要一起去拿外卖，Fiona说已经叫实习生下去取了。
柳玥表面上笑了笑，心里其实很讨厌差遣实习生做份外之事，她既然有时间吃饭，就同样有时间取自己的外卖，不过她无权干涉别人的事。
柳玥在电梯间遇到了Fiona的实习生，拿到外卖之后，又在上行的电梯上遇到了另一个和自己同层的女生，也拎着两份外卖。那个女生穿着学校的文化衫，以工科为特色的一所985。柳玥依稀回想起，那所学校好像是蒋志恺的母校。
柳玥在pantry里找到了自己的实习生，因为饭点空间比较紧凑，就挤在她们桌上了。发现隔壁桌坐着的是，蒋志恺和那个穿着文化衫的女生。原来那个女生是帮他拿外卖，柳玥暗想，或许不让实习生拿外卖只是自己奇特坚持。
但两人似乎很熟的样子，那个女生甚至夹了一块虾到蒋志恺的米饭上，他也很自然地夹起来吃了。
柳玥似乎盯着他俩太久了，对面视线扫过，她急忙低下头认真吃饭。
公司不大，饭后三人又在茶水间相遇了，蒋志恺正在教实习生怎幺使用胶囊咖啡机。
柳玥本想走，被蒋志恺叫住了。
“这位是Luna，这咖啡就是她的team赞助的。她的系统很容易出问题，需要你格外留意一下”，接着他又介绍了实习生，“这是Jessy，是我的实习生兼师妹。”
“Luna姐好，我是Jessy，以后请多多指教。”Jessy伸出右手。
“叫我Luna就好，不必担心，我的系统现在运行良好”，柳玥有点被这种大国建交般的阵仗吓到了，但还是回握了Jessy的手，触感干燥温暖。
她端着咖啡走出茶水间，心说他都毕业好几年了，刚才玩“师兄师妹”这套是在装嫩吗。
老天好像在故意给她增加今天的尴尬指数，柳玥的电脑果真不争气，突然完全卡死，里面还有下午要给客户的方案，改了一半还没保存，虽然重启就行，她还是想要尽可能抢救一下。
在微信上滴滴了蒋志恺，来的却是Jessy。
操作了一番还是没反应之后，Jessy宣布了柳玥的死刑，“姐，重启吧。”
等待电脑重启的间隙，Jessy突然问柳玥，“Luna，你知道师兄现在有女朋友吗？”
“他应该不是直男吧”，柳玥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这幺说，是着急撇清和他的关系，还是出于一些别的什幺原因。
“啊？可是他之前在辩论队的时候，有交往过女生诶。”
“是吗，其实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柳玥没关心过他的前任，也不知道他之前打过辩论。
“可是我问他穿搭建议的时候，他让我向你学习。”
原来午餐时的注目缘由是这个。
“emm……”，柳玥不明白Jessy为啥要问男生穿搭建议，他为啥又要推锅给自己，“根据你的身材和目前的风格，推荐你试试美式校园风，比起穿搭，我倒是觉得鲻鱼头很适合你。”
“谢谢Luna姐”，Jessy回眸一笑。
“叫Luna就好……”尽管对话让柳玥尴尬到脚趾抓地，Jessy还是服务周到，不仅帮她找回了十分钟之前自动保存的版本，还调整成每分钟自动保存一次，预防下次同样的情况出现。
柳玥想到他之前在记事本上让自己挑衣服，自己明明已经明确表示过，这种行为有风险了，他还是再次雷区蹦迪，让她感到极度不适。加上毫无边界感的师妹，蒋志恺在柳玥这里积攒的好感瞬间拉没。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他，自己之前的一切不理智的行为，都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一直到下班，柳玥都没理微信上蒋志恺的邀请，看到他又发来消息：“饿了吗？”
“我打算回家做饭吃。”柳玥并没有任何接受邀请，或者邀请他的意思。
刚到家歇了一会，敲门声就响起，蒋志恺提着两大袋子食材站在门口。
柳玥不忍心看他这幺辛苦还吃闭门羹，就放他进来了。
“我买了猪肚和鸡肉，你喜欢吃猪肚鸡的吧，我发现你挺爱点这个外卖的。”蒋志恺掏出食材。
“还好啦，只是因为这家配送比较快。”
他没再多说，拿上食材进了厨房。很快，肉香和混合着香料的味道就从厨房的门缝中溢出来。
他的厨艺还不错，但柳玥吃得没什幺滋味，餐后他起身要去洗碗的时候，柳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仔细想了想，希望你不要再来我家了。”
那一瞬间，她似乎瞧见他脸上交杂着错愕、难过与失神，但他还是坚持去洗碗。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去洗，放着我来收拾就好。”柳玥再次下逐客令。
“好，那我先不打扰了。今天没有提前和你商量，有些唐突，抱歉”，他起身去穿鞋。
“再见。”
“再见。”瞥见蒋志恺的眼角有些泛红之后，柳玥就不敢再擡头看他的表情。
也许今天放他进门就是一个错误，她犯了太多这样的错误，以至于伤害了他。柳玥不喜欢亏欠别人，但是她似乎无法做出任何弥补，因为任何补救都只是徒劳，恐怕还会让他们受到更多的伤害。
锅里还留着一些猪肚鸡汤，旁边放着切好的鸡块和肚丝，大概是留着明早吃的，毕竟他留宿的每一天，他们都几近迟到。柳玥犹豫了一刻钟，将它们尽数倒进了下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