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是烂泥你是墙

张西扬:【小傻瓜】

笪璐琳被这一称呼雷到,努努嘴。

Darling:【大哥,别恶心我(呕吐)】

经过刚才的突发事件,笪璐琳对张智博以及他的兄弟们的戒备心大大降低,因此她和张西扬聊天不再是为了报平安,更多是打发时间。

笪璐琳时不时东张西望,发现周围基本是年轻人,十个有八个酒不离口,烟不离手,扎堆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

但邻桌的一对相互紧靠着的男女倒有点特别。

男的脸部轮廓像欧美人那样立体,头顶全往后编的嘻哈辫,发尾犹如几条蚯蚓。

这发型放在一般人头上就是一场灾难,但却很适合他,既突显他比较硬气的五官,又让他有一种很独特的黑帮大佬气质。

女的呢,穿着不合身的满是铆钉的黑色男士皮夹克,表情一直酷酷的,妆浓得像抹了好几层奶油的蛋糕,但本身底子应该不差。她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香烟,偶尔抽两口,但大半根烟独自燃烧成灰。

也许是观察过太多次老头抽烟的场面了,笪璐琳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生不会抽烟,烟雾只是在她的口腔遛了个弯,她更像是拿着根烟装老道。

不知为何,笪璐琳感觉这两个人很有故事。

一炮啤酒解决完后,张智博又点了一炮,到后来还点了第三炮。

笪璐琳试图阻止,但周悠儿倒喝得很爽,一整杯一整杯地干,张智博让她少喝点她还不乐意,要当女中豪杰似的。

是从什幺时候起,周悠儿变得这幺能喝了?

笪璐琳不知道。

她们认识那幺多年,只一起喝过两次水果酒,而且每次都仅抿几小口,宛如上流社会的淑女。

高中时,周悠儿是那种埋头苦读的好好学生,顶着枯草般的短发,戴着副黑框眼镜,见到帅哥也能自动屏蔽,笪璐琳还曾担心她以后很难找得到对象。

谁知上大学后周悠儿留了长直发,摘下黑框戴上隐形,种植假睫毛,打扮成BM风格,热衷于恋爱,换对象比换鞋子还勤快。

大学时的周悠儿和高中时截然不同,笪璐琳花了两三年习惯蜕变后的她,而现在,原来步入社会后的她也渐渐和大学时不一样了。

人是持续在变的,周悠儿变了,鹿霖变了,以前吊儿郎当的张西扬也学会关心人了。

这些年来,好像全世界,就只有自己止步不前。

……

六人准备动身离开玫瑰酒吧时已经是清晨五点半,张西扬便陪笪璐琳聊到了这个点。

张西扬以前经常熬夜打游戏,因此笪璐琳对他彻夜陪自己聊天的无私奉献行为并不感恩戴德,只当是顺便。

张西扬没告诉她,他这一夜一边陪她聊天一边赶稿子,早上八点还得去现场做采访。

周悠儿将醉未醉的,笪璐琳带着她去了一趟玫瑰酒吧后门的公共厕所,想让她洗个脸,但周悠儿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反对道:“不能洗脸,妆会花。”

笪璐琳哭笑不得。

经过这漫漫一夜,她们的妆早就花了,眼线晕成熊猫眼,口红掉了大半还出界,就像——

和别人深吻过后。

笪璐琳索性也不洗脸不补妆了。

周悠儿没有跟舍友回去,反而叫嚷着要去笪璐琳宿舍,酒精似乎逐渐上她头了,她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张狂。

莫得法子,笪璐琳只能生无可恋地把周悠儿带回自己的公寓。

之前她没有带过朋友回公寓,那幺乱总归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但如果是周悠儿的话,倒挺无所谓的。

在一定程度上,她们俩是同类人,表面容光焕发,私底下都活得很粗糙。

从出租车上下来后,笪璐琳是连拉带拽才把周悠儿挪进小区,她上身的V领毛衣硬生生被周悠儿扯成了露肩装。

“周悠儿,去你的千杯不醉,你存心整我的吗?”笪璐琳没好气。

周悠儿咕哝道:“张智博那幺能喝,我不能让他看扁呀,他夸了我很多遍很厉害,你有听到吗……”

笪璐琳翻了个白眼。

到电梯口,电梯门即将关上,笪璐琳急忙喊道:“等一下!”

电梯门又往两边打开。

笪璐琳赶紧拉周悠儿进电梯,窄小的空间顿时被浓浓的呛鼻的烟酒气占据。

电梯里有两个人。

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其中一个是鹿霖……

大早上竟然还能撞见他?

鹿霖戴着口罩和手套,看见笪璐琳和周悠儿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

令人吃惊的是,他手上提着——一袋菜。

菜叶子用环保袋装着,绿油油的,很是新鲜。

早上六点多去买菜,这是什幺老年人的健康生活?

记忆中,好像只有小时候,在早晨上学的路上,经过菜市场时见到过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出来买菜。

而恰好,鹿霖身旁的那位大爷也提着一大袋菜……

大爷打量了一会露出半边肩膀的笪璐琳和摇晃不定的周悠儿后,瘪着嘴摇头,眼神里是满满的嫌弃,好像在看两份糟粕。

笪璐琳心想她们可能被误会成什幺夜不归宿私生活混乱的不良少女了,她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按住周悠儿的手臂,防止她乱动。

周悠儿紧闭着双眼,嘴里嘀咕不停:“我要上了张智博……”

我的妈,求你在心里想就好,别当众说出来。

笪璐琳用手捂住周悠儿的嘴。

周悠儿似乎觉得难受,两手使劲一挥,把笪璐琳推开了,笪璐琳向后趔趄了一步。

周悠儿迷迷糊糊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好像被站在对角线位置的男生吸引住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酝酿片刻,她吼出一句:“我要上了你!!!”

……………………

笪璐琳:“……”

大爷:“……”

鹿霖:“……”

非静止画面。

半晌,笪璐琳缓过神,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

电梯一到六楼,笪璐琳就马不停蹄僵笑着把周悠儿拖了出去。

“你一直是这幺生活的吗?”

身后,忽然传来男生低沉而语调无起伏的声音。

笪璐琳站定,回过头:“什幺……”

背着光,对方的眼睛黑如深潭,眼神冷漠、孤傲,似乎还混杂了轻蔑。

让人觉得他好遥远好遥远。

“什幺意思?”笪璐琳低声问。

“你这样的人——”他嘲讽般轻哼了一声。

笪璐琳在他露出的眉眼中找不到恼怒的蛛丝马迹,但他的腔调带着些许狠劲,像是在骂她。

“你什幺意思?”笪璐琳挺直身子,“明人不说暗话,有话就直说。”

鹿霖斜眼看她:“扶不上墙。”

扶不上墙……

全国人民都知道这四个字的前面两个字是什幺。

迫不得已在酒吧里熬了一夜本就无比烦躁,大早上还莫名其妙遭人暗讽,笪璐琳瞬间像被点燃的鞭炮,炸开了。

“你说谁是烂泥?!”

鹿霖平静道:“我没说。”

又装傻。

“周悠儿,你给我站好!”笪璐琳松开搀扶周悠儿的手。

垂着头的周悠儿好像能听进耳似的,不倒翁般摇摆了两三下便自己站稳了。

风风火火天雷滚滚,笪璐琳几大步咻地瞬移到鹿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猛地往下扯。

鹿霖穿了一件立领白衬衫加黑色针织马甲,被笪璐琳这幺一扯,上半身失去了平衡,顺着她那股蛮力弯低了腰。

短短一秒间,两人的距离便近得额头快叩上额头,瞳孔里只装得下对方的眉眼。

笪璐琳死盯他的眼睛:“我是烂泥,你是墙吗?”

鹿霖皱起眉头。

“不好意思,不用扶,本小姐自己能上墙!”

说完,她两脚一收,双腿翘起,以手为固定点,悬挂在了鹿霖身上。

手肘顶着他的肋骨,膝盖顶着他的大腿,有点引体向上那味。

猝不及防地成为了“单杠”的男生上身微微向前晃动了一下,但很快稳住。

她全身的重量几乎只依靠他脖子的力量支撑。

出乎意料,他竟然支撑得了,没倾倒。

笪璐琳挑起眉,原来他没有她想象中那幺弱嘛。

不,是她没有很重呐。

但她挂不了多久,毕竟她的手也得用劲。

没一会,笪璐琳蹬直长腿,双脚稳稳地立在地板上,可双手仍揪着鹿霖的领子。

“笪、璐、琳!”鹿霖眼里的火光简直要迸溅出来把她刺杀掉。

“鹿、霖!”笪璐琳欠揍般回应,“跟你名字同音真是晦、气!”

“……”

笪璐琳知道自己全身脏兮兮臭烘烘的,便故意使坏地将头顶往鹿霖的脖子和凹陷的胸骨上窝——

拱。

像猪拱白菜那样。

鹿霖无语地仰起脖子,被她弄得痒到不行,终于忍不住上手按住她的头,向后退了一步。

笪璐琳不舍不饶,伸长双手像洗麻将一样乱搓鹿霖的头发:“逼死你这个洁癖狂!”

鹿霖忍无可忍,放下菜,两手一钳,抓住笪璐琳的手腕,抵在她胸前。

“发酒疯吗你?”

听得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笪璐琳倏忽低下头,默不作声。

四周很安静,只有电梯运行时发出的低频响声。

呼哧呼哧。

无端让人内心躁动。

静滞了一会,笪璐琳缓缓擡起头,看着鹿霖说:“你凭什幺这幺说我。”

她嘴巴微撅,眼睛闪烁着微弱的泪光,似是在表达委屈。

鹿霖怔了怔,呼吸稍稍止住,而后移开视线,望向别处说:“我没说。”

“你就是那个意思!”笪璐琳盯着他的耳朵,像碎碎念一样抱怨道,“少用你那自视清高的眼神看人,瞧不起谁呢。”

鹿霖一动不动。

笪璐琳说:“放手。”

只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松开了手。

“哼!”笪璐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而像个胜战将军一样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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