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r team has reclaimed the crucial kill…”
赢了,毫无悬念。
顾晏行摘下耳机,十指交叉活动一下手腕,起身走出房间。
电视里响着解说声和哨音,顾厚存还在客厅里边看足球边看手机。
顾晏行喝了杯水,准备换鞋出去找吃的。
“你去哪?”顾厚存紧张地回过头叫住他,“不是说好今天去和许阿姨吃饭吗?”
顾晏行坦坦荡荡地啊了一声:“忘了。”
“现在记得就行了。”顾厚存用眼神示意他放下鞋子。他正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没心思和他生气。
“你自己去不行?”顾晏行慢吞吞地走过来,“我说过我不反对你抛弃我另寻真爱,我的叛逆期已经结束了。”
“你是生来就带有叛逆的属性,跟叛逆期没有关系,”顾厚存说,“我知道你不反对,但是你在行动上不是这个意思。不去的潜在含义就是反对。”
顾晏行耸耸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呢,”顾厚存魂不守舍地说,时不时地看手机一眼,“今晚就是发挥你作为顾家一份子的作用的重要时刻了。”
“谢谢你给我表现的机会啊,”顾晏行皮笑肉不笑,“什幺时候去,六点了。”
“再等等。”顾厚存忍不住怀疑温宁拒绝了他的邀请,星阑不好意思这幺早和他说。
嗡。
手机响起来,是许星阑打来的。
顾厚存立马按下接听键,听许星阑讲完,激动溢于言表:“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过来。”
挂上电话,催顾晏行:“快换鞋,我们去许阿姨家吃饭。”
他这个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国足得世界冠军了。
顾晏行嗤笑一声,往门口走去。
顾厚存开车出来,去水果档买水果。顾晏行坐在车上,靠着车窗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厚存拎了七八袋水果走出来。
“老人谈恋爱和老房子着火一样,烧起来是没得救的,”顾晏行说,“以前我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现在看来完全正确。”
顾厚存乐呵呵地:“年轻人谈起恋爱也是这个道理,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顾晏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车到许星阑楼下,顾厚存从后备箱拎水果出来,示意顾晏行也拿一点:“空手去别人家做客不礼貌。”
顾晏行手插在裤袋里,没动:“你不是手上都拿满了?”
顾厚存和他讲道理:“我是我,你是你。你满十六岁了,就算我是你父亲,也代表不了你。”
好有道理。
“……麻烦。”顾晏行接了一袋过来。
“做的好,再接再厉。”顾厚存居然还能擡起右手做竖拇指的动作。
幼稚。
温宁跟着许星阑去买菜。回到家,许星阑主厨,她打下手。
傍晚六点四十分,门铃响起。
许星阑还在做最后一道菜,炒上海青。本想让温宁看一下火,她去开门,温宁说:“我去。”
手按在门柄上,温宁吸了口气,拉开门。
终于见到了那个顾叔叔。
四十多岁的模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温和谦厚。
跟温宁想象的样子很像。
他旁边站着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肤色很白,穿着简洁的黑白运动装。
温宁侧过身,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温宁。欢迎你们来做客。”
“你好啊,我是顾厚存。”顾厚存笑得很真诚,“这是我的儿子。”
用眼神示意顾晏行说话。
顾晏行擡头看着温宁,漫不经心地笑:“顾晏行。”
温宁带领他们到客厅坐下,倒了两杯水,“叔叔你们先坐一会,等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不着急不着急,”顾厚存望向厨房,双手模拟着切菜的动作,样子有些滑稽,“厨房还有我的用武之地吗?”
温宁的眉眼弯了弯:“如果下次您早点来的话。”
顾厚存一副遗憾的样子。
“宁宁,来帮我上菜好吗?”许星阑在厨房里叫道。
温宁去了厨房,客厅里剩下顾家两父子。
顾晏行进来之后,就坐在沙发边上安静地玩手机。顾厚存挪到他旁边,压低声音叮嘱:“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好好说话,不要耍酷,不然回去断你水粮啊。”
顾晏行擡头看他:“对着小姐姐是慈父,对着我就是后爹。你能不能稍微遮掩一下你的性别歧视,我也是会难过的。”
顾厚存淡定地喝了口水:“我要不是你亲爹,早把你送去罗永浩那里了。你以为带小孩子很轻松吗,尤其是你这种‘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的。”
顾晏行懒洋洋地笑着:“听说你和我妈是意外才从几千万颗蝌蚪漏了我出来,事后我妈还冲过水,你觉得我要是这幺乖还能顺利来到这世界上吗?”
“你妈连这种事都和你说!”顾厚存险些将口中的水喷出来。
“小时候你不是教我要对所有事情抱有好奇心吗,还说什幺好奇心是最好的老师。”
……
要是你对学习抱有这种强烈的好奇心,爷爷也不至于出去和老朋友吹嘘的时候没有发言的资本了。顾厚存在心里感慨。
温宁上菜,许星阑边摆碗筷边招呼:“厚存,晏行,开饭了。”
“来了。”
顾厚存应了一声,和顾晏行走过来。四人落座,温宁和许星阑坐一边,顾家两父子坐一边。
“时间匆忙,只做了几样家常菜,你们别介意。”许星阑笑着。
“对于天天吃快餐和食堂的人来说,已经很丰盛了,”顾厚存乐呵道,站起来给许星阑和温宁盛汤,“大热天的,你们辛苦了,多点汤。”
温宁双手接过碗,说了声谢谢。
“小心烫。”顾厚存提醒。
“晏行第一次来阿姨家里做饭,别客气,想吃什幺自己夹。”许星阑对顾晏行说。
顾晏行给顾厚存面子,笑了笑:“好。”
顾厚存十分欣慰,和温宁闲聊:“温宁是在T大上大学吗?”
“是的,”温宁回应,“开学就大二了。”
“你认识一个叫周致鸿的老师吗?”
“认识,他在建筑系很有名。”温宁想起许星阑说顾厚存是建筑师,猜测:“叔叔和周老师是同学?”
“是啊,我们还是舍友呢,”顾厚存想起自己大学的时光,声音里满是怀念,“致鸿那个时候性格很腼腆,大老远见到女同学就脸红,我们都没想到他会选择老师这个职业。”
温宁曾经在食堂见过这位周老师,他和顾厚存身上的气质很像,但周老师更为内敛朴实。
“听我的朋友说周老师课讲得很好,每逢他上课,教师座无虚席,经常有外校的同学过来蹭课。”温宁说。
顾厚存为周致鸿感到开心,笑说:“别看致鸿不怎幺说话,实际上他是我们班里成绩最好的,做事也很有责任感。”
许星阑见他们聊得挺好,心里彻底放松下来,看了看在安静吃饭的顾晏行,说:“你们别只顾着聊天,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对对,”顾厚存给三个人的碗里都夹了一条虾,“我们吃完饭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