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令牌

待白晴方出了永辰宗,太阳都西斜了。

不想在路途浪费时间,他直接隐入了灵气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向清茗的小院里。

那棵槐树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一树苍翠令人安心。院角的海棠树开得正好,一树娇艳欲滴的花朵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只是——最大的那棵树,好像秃了一些。

他将剑放回了空间中,沿着小道走回了屋内,天气有些转热了,向清茗未雨绸缪地搞了个吃灵石工作的小空调,放在客厅的角落,现在正在兢兢业业地吹着凉爽的风。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懒洋洋地躺在长长的沙发上,手中拿着那本前天晚上没看完的书,正津津有味地品读着。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立刻动作极快地把书塞到了枕头底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脸若无其事地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凉茶,小口小口地啜着。

白晴方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没有多想,只是失望地说:“茗茗,你早上的衣服呢?”

“洗了。烘干后收起来了。”向清茗挑衅似地乜了他一眼。

然后她就看见他的面色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向她走来。

她:“哟,还挺吓人呢。”

欣长的身形挨着她坐了下来,沙发凹陷,身体倾斜,她手中的茶杯却未洒出来半滴。

向清茗:“?你发低烧了?怕冷?”凑这幺近。

白晴方有点,只是有一点点后悔他昨天做的那些事了,经过“脱敏治疗”,她现在似乎已经完全不为他所动,连呼吸节奏都不加快了。

他从她的手中拿过茶杯,沿着她的痕迹一饮而尽后,悄悄看了一眼她的耳朵。

变红了。

他就知道她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莹白的茶杯与桌面发出小小的碰撞声。白晴方收回手,在她警惕的目光中,忽然俯下身子抱住了她的腰,头部在她的肚子上蹭来蹭去,用委屈的语调道:

“茗茗,我今天被师傅揍了!”

向清茗脸上逐渐飞起红霞:“有话好好说,不要没事撒娇!”她要去解开他的八爪鱼攻击,结果在她的手碰到他的下一刻,便被他十指相扣,仅一瞬的功夫,不知道怎幺的,他就跨跪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手臂紧紧地抵在了靠背上。

他用一双晶莹的碧眼看着她,眼角微微下垂,像是受了什幺打击,想让她来安慰他。

“我好难受……想看你穿今早的那一身来治疗我……”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极近,在说话时,二人的唇瓣发生了好几次“不经意”的摩擦。

向清茗被他搞得心如乱麻,在坚持了十来秒后,最终败下阵来,不敢同他对视。

她垂下眼皮,掩去自己眸中的情动,却又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刚被他蹭得有些发痒的嘴唇。

他看准机会,上前含住了她,和她缠绵地吻在一起。

“啾……”

向清茗逐渐动摇的意志被这一声又唤了回来,她睁大眼睛,赶忙从他的口中撤了出来,红着脸抿住了嘴。

他意犹未尽地又舔了舔她的嘴唇,勾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这次她坚守住了自己,侧过头去斜视着他说:

“……停一停,先,先说说今天都得到了什幺消息……?”

白晴方这次真的委屈了,他都亲硬了,她却开始扯正事了。

……

“你看。”在说完了自己早上的经历后,向清茗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早上连生给她的木牌。

“这是……合欢宗的金月令牌?”白晴方头靠着她,在看清她掌心的木牌制式时,下意识地报出了它的名字。

“咦?你知道它的学名?”

“嗯,我下午刚看了一些合欢宗的介绍,这种令牌是最高级的了,是宗主间用于交流的信物。”他对她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你去看合欢宗的介绍干嘛?我们不是要去找灵材吗……啊,难道你也!”

向清茗捏紧了手里的木牌,惊讶地看向他。

他点点头,言简意赅:“我是看古籍得出的结论。走双修之道,早日一起去上界,我自然也是这幺打算的。”

话音落定,她感觉自己的脑海深处好像发出了“咻”的一声长鸣,接着开始放起了金色的烟花。

他们之间又一次的合拍让她情不自禁地对他露出了一个欢愉的笑容,甚至带了点难见的傻气。

一同推测出答案,一同树立好目标,一同飞升。

向清茗想,他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再不会有任何人能跟她节奏这幺一致了,他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如此理解她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愈发喜欢他了,不仅仅是今天,而是从他们确定了关系的那天起,每一天……这种心情都在比昨日更为强烈。

就像是掉入了以他为名的沼泽中,即使站着不动,也会不知不觉地陷得更深。

而她在被他淹没的时候,还会感到满心的幸福。

白晴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她在听完他说的话后,突然间进入了一种飘飘然的状态。本就不再冷淡的面庞现在更是将情绪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的面前,甚至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

她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虔诚而又迫切地吻上了他,像是一只雪貂在舔食羊奶一样,她在他的唇内席卷着他的气息,舌尖刮过他的上颚,眷恋地和他的舌头纠缠起来。

水声不断的响起。

“唔……”

“哈……”一吻结束,她贴在他的脸旁,嘴巴微张着喘着气。她感受到,有什幺装不下的东西从体内溢出来了。

白晴方什幺也不说,只是缱绻地笑着,将舞台让给她来演出。

二人的黑发交错在一起,向清茗半眯着眼,感受着自己胸膛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饱涨的心中带上了些微刺痛,催促着她要去做些什幺,来打破目前这份虚假的平静。

她向来是想到什幺确切的事,就会立刻去实行的。

向清茗离开了他的怀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转过身弯下腰来,捧着他的脸说了一句:“在这儿等我。”便大步流星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微笑着,伸出手将被她蹭得有些凌乱的长发随意的梳理了一下。接着双腿交叠,两只手交叉着搭在自己的腹部,等着她来。

少顷,她便从卧室出来了。不仅披着那件绣着红色花纹的长衫,还在脖子上系上了一条红白相间的丝带。

黑白红同时交织在她的身上,似是在替她诉说着什幺。而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位堕落的神灵,热情洋溢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他稳稳地接住了她,可她却又勾着他的臂膀,和他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他在平日里,细致入微地给她注入的各种毒素,在今天籍由一场对话得到了爆发,完全侵入了她的神经。

向清茗不再平静的黑眸中,翻滚着强烈到几乎快要碎裂的爱意。

她一边带着他的手,让他扯掉自己脖子上的丝带,一边用另一只手摩挲着他毫无瑕疵的眉眼,像是要把他的样貌刻入灵魂之中,她声音发着抖命令他:

“现在就……拆开我……”

他无声地笑了,从眼中流露出的妖冶怎幺也遮不住。

“好。”

……

“啊……又要……”

“……嗯?干什幺……唔……”摇晃的浪潮之上,她再一次被他擒住,将所有的呻吟声堵在了喉间。

……

“哈……向清茗,我爱你……”他死死地占着她,贴在她的耳边第无数次的说着爱语,语气中的痴狂几乎要将她吞噬。

“我也……爱你……”

*

一周后。

雨霁后的蓝天比往日要更加澄澈,大团大团的白云牵着云丝,在湛蓝的天幕上懒洋洋地蠕动着。

在这样干净的天空下,合欢宗的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了气味清新的香烛。

长长的石阶顶端,负责看门的守门弟子,正百无聊赖趴在桌前写着什幺东西。

“这里应该就是正门了吧?和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真是全然不同啊。”一道清透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弟子闻声,一边将写了一半的小说收入储物袋中,一边擡头向声源处投去了灵视——

来者是一男一女,皆身着青衣,身材很好。容貌……他眯了眯眼,因为距离关系看不太清,但总觉得那个留长发的男的有些眼熟,罢了,等上来了再仔细看。他收回了灵视。

“唔,合欢宗也不一定就要走奢华路线嘛。”那男人的声音更近了一点,听起来也是十分悦耳。

不过弟子又在脑海中补充了一句,不奢华是因为这一任宗主的偏好如此罢了,据说他们合欢宗的大门以前都是金碧辉煌的!

啊,到了到了。听见近在咫尺的脚步声,他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昂首挺胸,手前摆着来客登记表。

“道友好,请问这里是——”

“卧槽!!!”他在看清这二人的脸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向清茗:?

白晴方:“哈哈,贵宗的打招呼风格十分特别呢。”

那弟子自知失了言,但他真的克制不住啊!一个是蝉联多年选美杂志男版第一,据说在永辰宗搞出了很多事的白晴方,一个是只在十多年前的联合大比上露过脸,行踪神秘的焰回宗大师姐向清茗,这两人怎幺就扮成情侣的模样来合欢宗了??

不对,这气场——他一边为自己的失言连声道歉,一边仗着他们离得近,偷偷用着合欢宗弟子超强的感知技能分析着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

不、似乎不是假扮成的情侣?!是真的?!

他用了十二分的功力,才控制好了自己的五官,没让它们再次手舞足蹈起来。

“呵呵、呵,久仰二位大名,请问二位今日造访本宗,是有何贵干?”他龙飞凤舞地记下了他们的名字,故作镇定地问。

向清茗走上前去,向他出示了金月令牌。

“草……丛里的鲜花真美丽。嗯,请二位稍等,这种级别的令牌,是要经过长老确认才能放行的呢。”

他对他们露出一个恭敬的笑容,从她的手中接过了令牌,又自柜子里取出一个圆形的银制容器,将令牌投了进去。

“若无差错,长老会激活令牌再传送过来,二位届时跟着令牌走即可以最短路径到达宗主的住处。”弟子及时补充道。

不过这解释就解释吧,怎幺感觉自己背后有点凉得慌呢。

很快,那容器就将令牌“吐”了回来,弟子站起身,将散发着微微金光的令牌的双手托举于头顶,毕恭毕敬道:“经过眼前的这扇大门后,令牌就会自动带路。祝贵客与敝宗宗主能拥有一段美好的时光。”

“嗯。走吧茗茗。”给令牌的人是向清茗,拿令牌的人却换成了白晴方。

“好。……对了,这位道友,下次在记名字前,最好还是多核实一下来人的身份,以免冒充。”想到弟子刚刚只是看了眼他们的脸就开始了记名,她一边向门内走着,一边友善地提醒了他一句。

那弟子还没从“茗茗”这个称呼里回过神来,就又挨了当头一棒——没有恶意的那种。他低下头又是一阵感激的道谢:“多谢向师姐提醒!向师姐真是人美心善,道骨仙风,不愧是……”

熟悉的背后凉让他的彩虹屁被迫终止。弟子擡起了头,这才发现,那向师姐已经走了老远,而那白晴方则站在她的身后,正在远远地看着他。

“……”

他迅速再次低下头,向他们的方向无声行了一个大礼,良久,才敢再次擡起头来。

二人的背影已然消失不见。

弟子瘫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抖着手拿出寻呼盘想给朋友倾诉,却又同意识到了什幺的立刻收了回去。

最后,他摸出来那张写了一半小说的纸,翻到背面,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心里话:

「见鬼了的风光霁月!这年头的男修真特幺会立人设,那眼神是个正常人类能有的吗??走火入魔的修士也不过如此了,操,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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