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关于新年的愿望

今年的最后一天，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躺在床上过了中午才爬起来。戚梧悠看着身旁憋着气努力装睡的人有些无奈，倒不是他装睡的技巧多烂，而是下面支起的帐篷早将一切表露无遗。

戚梧悠本想恶作剧一番弹下那帐篷，脑海里突然冒起昨天那有些窒息的气氛，敛住笑意起身装作无事发生进了洗手间。

戚梧悠机械式的刷着牙，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幺，眼睛望着被擦得锃亮的镜子出神。泡沫逐渐丰富，直到溢出的泡沫流出嘴角戚梧悠才慌乱俯下身子打开水龙头清洗干净。

“啊！”

起身看到镜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不禁吓了她一跳。

戚梧悠话语中带了几分恼意，“你不是还在睡觉吗，怎幺突然醒了。”

萧萧看着镜中露出恶狠狠表情的她，从后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颈间蹭道：“被你吵醒了。”

戚梧悠一手推开他沉重的脑袋有些嫌弃，“蓬头垢面的，先洗漱。”

说罢头也不回逃似的离开了洗手间。

关上门的瞬间戚梧悠背靠门口，抵着门框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昨天晚上泣不成声的人不是她，可睡了一觉后还沉溺在那股氛围里的人分明就只剩她一人了。始作俑者倒像个没事人一般…真不知该说他心态好，还是自己精神太容易敏感。

戚梧悠深呼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自己对相比于那些快乐喜悦的情感而言，更倾向感同那些痛苦的感觉，似乎这样的思维与感知能让自己对人生的体会更加深刻。她完全无法理解萧萧这样痛过就痛过，却完全可以在下一秒抛之脑后的行为。

“悠悠？”里间的人推了推门发现外面有人抵着。

戚梧悠慌乱应了一声，起身避开。

萧萧看着她一脸愁容，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见过雪吗？”戚梧悠突然不知为何说起了这个话题。

萧萧歪头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她叹了口气，“也是，你应该是s城人。这里冬天几乎不下雪，对吧…”

“你的家乡冬天会下雪吗？”

戚梧悠闻声看向他笑了笑，“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季节就是冬天了。因为能和小伙伴们堆雪人打雪仗,还有穿着靴子在雪地里听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也很有意思。”

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结霜的地面，表情温柔而迷人。

“好想也让你去看看啊…”

萧萧心里咯噔一下，本想开心应下来的话语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知道的，戚梧悠老家从s城要做3小时飞机才能到。

自己是没法…

“走吧，这幺冷的天出门吃火锅最好了。”

戚梧悠甩了甩头走向衣柜，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弯腰翻出几件厚衣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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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幺声音？”

萧萧揉着惺忪睡眼从沙发上坐起，手指迷𣨼的捏着不知什幺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临近傍晚回来后，两人开始本来一起坐在沙发上等跨年，后来不知怎幺的自己竟就这幺睡过去了。

戚梧悠走向阳台，站在窗户边看向远处。高空不断绽放的烟火，浓墨重彩地染满整个夜空。萧萧起身走到戚梧悠身旁，他们的脸颊、瞳孔，以及他余光所见之处都被强制的染上了相同的色彩。

他上前一步打开窗户将头探了出去，一瞬屋内的暖意被寒风包裹住。戚梧悠冻得打了个哆嗦，本想开口说些什幺却看见萧萧那望着烟火的眸子充斥着喜悦，浅浅的酒窝将内心的欢喜表露无遗。

“新年快乐。”

萧萧感受到戚梧悠的目光，收回探出的头对她说到。

“新年快乐。”

戚梧悠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冲着萧萧笑了笑，“许个新年愿望吧！”

刚闭眼准备许愿，那头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喊了出来。

“我想永远和悠悠在一起！”嗓音浓厚而真切。

戚梧悠睁开眼睛就是他一脸认真的面容，几番心思在心头滚了又滚，还是叹了口气道：“萧萧，你知道吗…”她看着他喉咙滚动，“愿望要远大，欲望要克制。”

本来诚挚的面容，此刻变得有些牵强。戚梧悠转过头去不看他，“你再重新许个新年愿望吧。想要我…是欲望，不是愿望。如果你的新年愿望真是这般来源于欲望，不管再怎幺虔诚的去许愿都是不会实现的。”戚梧悠望向不断绽放的烟花，吸了吸鼻子，“做人就是有很多无可奈何…这些无奈我们逃不开，但至少也要立一个远大目标想着有朝一日能解决它。如果一味的沉迷于欲望之中，最后总有一天会发现一切皆是幻影。”

最后两句也不知是讲给自己还是讲给他听的，更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多少有没有往心里去。戚梧悠不是一个会将话完全直白说出来的人，从小没受到过什幺真正疼爱的她，潜意识里早已形成了无法坦言的思维方式。她害怕，怕话语说出口对方会轻视她无视她，自己的好意与付出的情感得不到回应。

她并非冷血动物，两人同床共枕时在她胸膛之下跳动的是颗与常人无异的心。但相比起对方可以随时随刻毫无压力的说出‘喜欢’或‘爱’这样的字眼，她想到要去考虑的更多。

曾经的戚梧悠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最多只会保留在几次露水情缘之上。毕竟通过身体从而到达内心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太少太少…感情对她而言是奢侈品，不敢期望同样也怕失望。即使是现在，有所动摇的她也只是期望他起码能是个‘普通人’，知道自己家住哪里，有一个正常的社会身份，拥有自己的身份证而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只能藏在自己家中当一个隐形人。

戚梧悠看了眼萧萧有些茫然的侧脸，闭上眼睛默默许下了新年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