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剧情章】Wedding is a war,love is warⅡ

正兴五年、六月初六,天气晴,喜贵东南,宜祭祀、祈福、嫁娶、进人口。

到底女男双方都是亟待成家的大龄青年,这亲事细节上就显得仓促了些,但仍旧称得上是盛况空前:公主的女儿、丞相的儿子,又是皇上金口玉言赐下的婚约,除了皇帝登基时的封后大典,大熙上下十年里,恐怕再没有能比这对妻夫更富贵的新人了。

这一日,香遇起了个大早,换上据说是边修雅亲手缝绣的大红喜服,在喜郎的引导下一步步履行着仪式,骑着高头大马向边府行去。

边府和王府里的本也不远,十里红缎扎扎实实地铺满了整条长街,沿途穿红裹翠的小娃娃们人手一只精致好看的小木篓,跳跃穿梭在人群中,招摇着平日少见的、香气扑鼻的粗糖块,撒扬着鲜艳盛放的大红花卉,大声嚷叫着早就学好的祝词:“一对花烛亮堂堂、新郎房里好嫁妆……”

总之,不枉紫丹自随香遇守完孝回京就开始准备这场婚礼,整个路途一派喜庆和乐的太平景象,全然看不出班寄所言之盛世将倾。

……但,紫征又确实带人拦下了一批想要谋害许启家人的刺客——留下的活口拔了牙卸了下颌,如今还在王府密室中关着慢慢审呢。

香遇当然不是就完全信了班寄,可也不得不重新考量一下她那日的话。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为她的婚礼欢呼的人群,向来一片混沌的心肠,忽然坠了一下。

边修雅自然也有一群要好的闺中兄弟,齐齐堵着闺门刁难她,要了不少红封、银鱼、金玉锁,又要香遇做催妆诗。边修颂、班寄、诸舸和步望彬等一干好友簇拥着她,各个都被小伙子们好好考校了一番文韬武略——香遇更是被捉弄出满头大汗,催妆诗背了一首又一首、终于才尽词穷,不得不十分应景地求饶道:“各位舅爷爷们行行好,就放小王一马罢——林公子,等开了门我让边二亲自给你塞红封!”

房外的女人和房内的男人都“哄”地一声笑起来:在这的都是年轻女男,林三纠缠边二的绯闻也不是什幺秘密。熙朝民风开放,只要不是真闹出什幺丑事,大伙对未婚女男的风流趣事还是很看得开的——除非像杨舟梦那样,家道中衰不说,还当真痴恋得朝野上下无人不知、连香遇本人都要避嫌的境地——一般而言,在林三这种朝中有人且风评良好的公子身上,舆论还是趋于友好的。

屋外的几个,边修颂文臣出身不算,诸舸、班寄、步望彬和香遇都是懂得兵法的,趁着屋内一群小郎君纷纷忙着打趣林燮、无暇堵门的空档,几人一齐用力撞破了闺门——除了边二狼狈地迎上笑颜如花的林三郎,其余几人都凑着男人们的嗔怪打趣:“王娘/殿下,回头我的红封可不能少!”

香遇哭笑不得地一一应下,喜郎走进来:“殿下,吉时快到了,您看……”

香遇点一点头,心里忽然一动——床上遮着严实盖头的新郎拉拉她的衣角,轻声道:“那就动作快些。”

喜郎耳朵尖,登时扬高了声音笑道:“哟——是得赶紧,咱们新郎等不及了!”

屋子内外立刻又是一片哄笑。

拜别边相妻夫上轿,香遇又骑着来时的健壮白马、带着边修雅和他浩浩荡荡的嫁妆队回到王府。

宫里的使者带着圣旨赐了王夫宝印种种,香遇带着边修雅拜过了府中祠堂先祖灵位——自然是骆家的——香遇幼失恃怙,便掠过拜高堂的步骤直接拜了天地妻夫、再送入洞房,边修雅从今天起就正式算是骆家的新夫“骆边氏”了。

香遇还要忙着应酬客人,在洞房露了一面就匆匆抽身离去。边修雅的贴身侍俾苹苹和薇儿笑意绵软地哄走了来看热闹的小孩子和贵妻人们,一关上房门苹苹就叹了口气埋怨道:“公子,我听二小姐身边的素素说,光您进门前这几个月,王娘就纳了两个贵侍,从前的风流也压根没断过——这还是您没进门呢,往后可怎幺好呀。”

薇儿轻捶了他一下:“胡闹!公子大喜的日子,怎幺能说这种丧气话?”

边修雅掀起一角盖头别到耳后,露出线条利落的俊俏下颌,有条不紊地抓了一把床上散落的瓜子花生磕着:“不要紧,薇儿,让他说。”

薇儿拿这主仆俩没办法,生着闷气站到床脚:“公子您就溺着他吧,我看他几时在王府淹死!”

苹苹昂首:“你听听你都说些什幺——什幺死不死的——公子,素素可是跟着二小姐最久的侍郎了,我花了五两纹银才从他嘴里问出来的——就这还是看在我们当年一起在大厨房打过下手的情分上他才说的。”

边修雅嗑瓜子嗑得津津有味:“所以?”

苹苹作大惊状:“所以,出嫁前也就罢了,这嫁都嫁了,您不该想点什幺对策对付那些侧夫侍郎什幺的吗?”

边修雅拍了拍手,抖掉瓜子皮:“说得好——我渴了,薇儿,给我倒杯茶。”

薇儿听话地给他倒了杯清茶漱口。缓过嘴里的干涩,边修雅才优哉游哉放下盖头角、重新扮回规整新郎的模样:“你们今日也算见过王娘了,以这一面来说,你们以为,咱们这位郡王是个什幺样的人?”

苹苹想了想:“是位……为人和善的人?”

薇儿眉心微皱:“是位,很灵醒的人。”

边修雅笑吟吟摇一摇头——盖头上的流苏轻轻晃动,他藏在红布下的眼睛明亮清澈:“咱们这位殿下啊,说和善也和善、说灵醒也灵醒,但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他慢慢地笑一笑,眼风扫过窗棂的方向——分明是被满目喜色遮得什幺都看不见的情况,他却好似能看透重重帷帐木瓦、直视到窗外的人一般,连说出的话都像温柔不见锋的软刀:“所以,要以直以诚,不要妄想能瞒着她做事。”

苹苹和薇儿肃容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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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人多吵闹,边二偷偷踹了香遇好几脚,以报她临场出卖队友的血海深仇——为了掩护姐妹顺利变成她嫂子,她被林三郎抓了手上好几道。

班寄这个断袖当然不能理解她:“林三郎盘靓条顺的多好看啊,又对你痴心一片,你为甚不娶他?”

——就像隔壁桌的甄子慎也不能理解她,还专门探头过来讨教:“如意,你为甚又不理我?”

步三倒是很能理解边二的痛苦——她抱着酒坛子痛饮许久,泪流满面地向同桌的姐妹们展示胳膊上比边二深刻许多的血痕:“昨日好容易回一趟家,他又跟我闹……哎哎,真的,不要娶你不喜欢的男人……”

陈垣已经算是这两桌年轻女人里妻纲比较振兴的,连她也不禁对着侄女陈越叹:“阿越啊,你将来……”

被陈越苦着脸强行打断:“姨母,要不您同王娘说说……作业再这幺布置下去,您侄女我可能没有将来。”

——然后被已经脱离孩童范畴、正式进入兵部名单就职、即将前往嘉峪关、但仍然坐在半大孩童席上的诸舸十分有优越感地好一顿嘲笑。

幕僚那一边的桌上,连许启这一阵都因久别的家人到了,消瘦的面上很是滋润了不少,乐呵呵地问候新同僚:“凤贤妹,今日殿下喜事,你还是开怀些的好。”

而凤以鸾仍在郁郁不乐地自斟自酌:“许贤姐勿怪,我只是……斯人已逝,便再难开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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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众生相。

等下章婚礼的肉一完京城卷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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