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夏天特别闷热,大概是极端气候的关系。十五岁的初实对极端气候这种地球大事不感兴趣,对她来说,升上高中的暑假是最开心的,因为没有暑假作业,也不用去暑期辅导课,只要乖乖在家准备被通知去高中的新生训练,然后就是九月的开学。人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快乐更自由的,所以放暑假的第一天,初实就睡到中午还没醒。
星期三,正中,烈阳焚烧天地。初实穿着黑色运动内衣、三角内裤,一个人躺在房中榻榻米铺的床上,身上的薄被早被她踢到一旁,电风扇转动着吹着她,她的衣服跟黑发随风飘动起来。初实住在这种乡下小镇,老人小孩居多,大部分的青壮年都到大城市去工作,所以不论是平日、放假日都特别安静,这时盛夏,蝉声最大。初实从小跟爷爷奶奶住在这间古老大宅院,两个妈妈,还有成年的两个姊姊都在外面打拼,只有每个月寄钱回家,到了特殊节日才回来。本来初实的暑假计划是每天睡到自然醒,如果早上醒得来,就去田里帮忙爷爷奶奶(机率应该是很低),然后跟邻居兼同学的好友们骑脚踏车到处跑,看看有什么新奇好玩的。然而才第一天,她的美梦就被打碎,初实听到爷爷的那台农车引擎声,还隐约听见一个陌生的尖锐高亢的女声。
「初实!起床了!别睡了!」
爷爷在玄关大喊,初实皱眉,很不情愿的起床。刷牙洗脸都没有,就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衣服也没穿上,打着呵欠,抓了抓后脑走到玄关,要问怎么了,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个金发的小女孩站在爷爷旁边,揹着小背包,不知是被太阳晒红,还是在害羞,小女孩的脸红红的,小女孩的肤色是初实没见过的白皙,跟她在乡村晒出来的黝黑差很多。
「这是?」初实挑眉。
「初实,这是妳的表妹-小豆。小豆,这是妳的三表姊-初实。」
小豆很乖、很有礼貌,马上对初实鞠躬说表姊好。初实也正经起来,对小豆点头。
「妳姨丈上个星期出车祸,双脚都骨折了,阿姨要照顾他,小豆没人管,刚好学校放暑假就让她过来。初实,从今天开始,妳负责照顾她到暑假结束,妳没问题吧?」
「虾?」
---
真是晴天霹雳,多了一个拖油瓶,这是个噩梦,初实简直想死。晚餐,四人一起吃晚饭,初实明显很浮躁,吃得很快,吃完就跑出去,爷爷奶奶拦不住她。初实到隔壁的死党-阿律的家,两人在夜晚田边的阴暗处偷抽烟,烟是阿律偷她爸爸的。
「真惨。」
初实说表妹来家过暑假,成为她的责任,阿律很同情她。
「我姨丈真会挑时间骨折,美好的暑假泡汤了。」
初实吐出一口长长的白烟,两人闲聊。突然,镇上巡逻队之一的藤,骑脚踏车过来,车灯照着她们,两人瞇着眼。
「妳们这些小种马,还没长大就学人抽烟,小心阳痿。」
藤没收她们的烟,随后继续骑车巡逻。虽是有些扫兴,但她们没有不高兴,藤是镇上少数留下来的青年,长得非常漂亮。望着藤慢慢消失在黑暗的背影,初实跟阿律相视而笑,正处于青春期的她们,生心理的变化正是最活络最混乱的时候,虽然她们都已经分化完毕,打了第二剂疫苗,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但对性、对爱的认识与了解才刚开始。
晚上九点,初实回家,发现小豆在自己的房间,她的床旁多铺了一张床。
「我一个人害怕,奶奶说可以跟表姊一起睡。」
初实无话可说,要不是这小姑娘长得可爱,像个洋娃娃,她早就发脾气了。初实无奈,决定先去洗澡冷静一下,洗完回房,小豆已趴在矮桌上睡着了。初实叹气,肩上还挂着毛巾,走过去抱起小豆,将小豆放上床后,初实欲放手,小豆却紧紧抓着她,闭上的眼睛流出泪滴。
「爸爸、妈妈……呜……」
第一次离开父母,到这么远的地方,也难怪会哭了。初实怜悯心起,后来躺在小豆旁边,原要等她哭完放手再去吹干头发,结果她也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