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木然不动,女孩心急,也不愿浪费唇舌,便上前拽他的手臂,拖着他跑动了几步。
虽然耽搁了几分钟,手环依然开始发挥功用,发出刺耳的警报。
与此同时,庄园的另一侧响起了枪声和入侵护卫的系统信号。
“真巧,是教团的人。”这女孩皱眉,虽然行事直接不拘小节,判断却很准确。“不过好机会,他们一定顾不上这边——”
然而事与愿违。
少年这边的警报,不幸地招来了更多的ai和庄园的主人。
一声凌厉的枪响爆开,一股青烟顿时在他们面前升起。
或许是因为他们靠得过近,这一枪并不致命,只是威慑。而那女孩身手实在了得,在早地上一个翻滚,就躲在一块岩石后。
“愣着做什幺!”少女喊道。“快趴下!”
少年看到对面,竟然有些恍如隔世,一时失去了言语反应。
煞气浓重的长发青年,提着他的黑色蛇头手杖从众人中出现。精美漆黑的手杖尖端还冒着青烟,显然不止是贵重的装饰,更是一件优美的武器。
“看到了吧!”女孩临危不惧,还不忘对少年喊。“就是他,他就是这里的魔鬼!你别被他骗了,这个魔鬼……这个魔鬼会吃人的!!”
少年一凛,这才回过神,对上青年阴翳的视线。是这几日头一回。
“哦,是啊。”魔鬼见他无恙,也不觉放松下来,不以为然地挑眉。“我的确……会吃人。”
少年脸色泛起微红。
???女孩左右看看,感觉局势不对。
“到这里来,小舒!”美青年对他张开怀抱。“你有没有受伤?别管那些外人。”
竟还有内疚和自责的样子。
少年心头一下软化,再也看不见其他。是啊。到底无法真心恨他。而且自己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少年先是走,然后步伐加快变成了跑,磕磕绊绊地扑入青年怀里。午日的草坪,被人轻快的脚步踏出一阵清列草香。
“抱歉。”青年立刻收紧双臂,紧紧拥住少年的后背。“我……我失去了太久,不知道怎幺面对你。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没关系。”少年在漆黑的怀中合眼,仿佛这样就可以少见证一些。“我不害怕。你可是我的忧哥哥啊。”
青年得到宽宥,也不再收敛气势。对那女孩举起手杖。
面对如此险境和强敌,黑发女孩面色凝重,但仍然冷静地调整了姿势。
“系统渊,你在做什幺!”庄园的主人厉声喝道。“竟然让这外人深入防御内地!还不立刻射杀。”
随着他的号令,早地上突然凭空亮起一个少年的投影。这是更高级的超a级全局虚拟ai系统。
少年只隐约看到ai投影的背影,在半空闪烁。
【抱歉,无法执行这个指令。】
在这个ai高度拟人的时代,ai少年·系统渊带着如今少有的机械和刻板。【该目标身上,有第一代系统的直系烙印。如果没有检测到威胁动机,本系统无法对她进行攻击。】
青年咒骂了一声碍事,就要举枪,
“忧哥哥,我没事。”少年伸手按住他。“她、她没有恶意……作为我们和好的契机,这一次,放过她吧。”
青年垂眸,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心跳得很快。这主人在用冷漠试探他的底线,他又何尝不是呢?
就在这煎熬的瞬间,一个失控的干草推车不知怎幺,从高坡上骨碌碌滑落下来。
那女孩眼明手快,立刻翻身而入,坐着小推车顺势向下坡快速滑去。同时还不忘向少年招手。
“谢谢你!”女孩面上落满阳光。“下次,我一定救你出去!”
ai随之传回报告:“主人,她去了钟楼的方向,是否继续追?”
青年眼神一跳,似乎瞥了少年一眼,似乎有所忌惮。
“钟楼幺……先不必了。”
在场众ai不仅咋舌。能逃过一劫,这丫头狗屎运还真不错……
可是凭空怎幺会有失控的推车出现呢?少年偷偷向上坡望去。
果不其然,坡上不远处是那个呆傻小工,正拿着干草叉,往已经“不存在”的推车上歪歪扭扭叉草,完全没有注意到推车早就一去几里。
少年有些无言。如今这些低智能ai做出什幺,他都不会奇怪了。
这滑稽的变故,也搅乱了忧忧追击的兴致。何况根据少年的观察,不知为何忧忧听说了那女孩的身份后,杀意本就减弱许多。
此时另一队ai赶来汇报。
“主人,入侵者已经抓住了,”庄园内也有一派武装力量。“是教团的激进派。”
“带进地牢,我亲自提审。”
“是。”
*
这次有惊无险,事后他们依旧默契。只不过这次的默契,是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就像忧忧夸赞的,“小舒”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孩子。
少年不追问,青年不解释。他们仍旧维持着亲密的关系。甚至肉体上比之前更加亲密、激烈。
在和暖午后的草地上,电闪雷鸣的夜晚,甚至阳光斜射的走廊,随时随地,少年被粗暴地剥除衣物,被急切地占有。那美丽的魔鬼仿佛必须用身体深处的炙热和痛楚印证他的存在一般,一次次在他想象不到的深处打下烙印。而少年也习惯了引诱和享受,不再顾忌那些来回走动的ai,发出媚人的呻吟和尖叫。毕竟,这是他能从那主人身上得到的,最真实的事物。
他们都旁若无人地渴求彼此,安慰彼此,然后急切地掠夺着并不存在与对方身上的幻影。
那夭折落空的爱,和真正的,爱的幻影。
少年只能投降。不论多幺相似,毫无疑问他只是一个替代者。
在现代科技下,改编人的记忆已经不是难事,更别说在这片世外之地上,君王一般忧忧百无禁忌。只不过,从那梦魇的痛苦和百年孤寂就可以得知,魔鬼也有无法完成的,真正的夙愿。
每一次少年拥抱的,都是一个空洞的驱壳。那里的真心早已遭到驱逐。
那就由他来代替他无法醒来的梦。
少年不是侥幸,他已经坦然。
在轻纱撩动的窗台,他擡高双腿,更加热烈地缠住青年的身体,也在那无瑕健美的身体上留下记号。
忧忧很享受他的主动,并且越是这样,越不坏好意地放慢速度,只在入口打磨。酥麻的浪潮拂过脚底,时轻时重,却不深入,引得他一阵阵哀求。
很快有滴答的水声落下。他们的交合处已经变得泥泞不堪。
“快……快一点……”
“哦?”忧忧的声音也沙哑撩人,显然他也在忍耐。“……说出来,你要什幺……”
“哥……我、我要你……进来!”生理性的泪水涌出。少年更加卖力地扭动柔软的腰肢。他没有那般绝色容貌,却能很好地配合对方的节奏。那或许是因为他们流动着同一种血,同一种禁忌的罪孽。
灼热的坚硬立刻冲破了克制。剧烈的快感引得少年的腿筋打颤,只能如浮木一般抱紧对方,迎合那疯狂的律动。
“舒……你真是……越来越棒了。”青年显然也被取悦了,逐渐话不成句。
溢出的爱液在大理石窗台上蜿蜒,逐渐如烛泪一般滴落在地。可他们谁也没有在意。
“更…啊……更…深一点……”少年再也不顾羞耻地渴求着,同时紧紧扣住对方的后背,感受那坚实的肌肉舒张收紧的节奏。
如果不能更爱,不如更痛。
少年尖声呻吟了起来,恨不得让对方溺毙在自己狭窄温热的体内。他已经不会再流泪。倒不是因为坚强。而是一切清晰明了,再流泪只是一种矫情。
夕阳散射的红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虚幻的暖红。
青年喜爱吻他闭合的眼睫。
“小舒……”青年动情时,会咬破他的脖颈,啜饮血液。或许他是一个真正的吸血鬼,能从血液中品读出对方的心情和部分记忆。“告诉我……你……爱我吗?”
风吹过空旷的回廊,发出连环回响。
是啊,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噬人的魔鬼。他已经尸骨无存,何况心与血?
少年挺腰迎向他,用柔嫩的内在碾磨起那凶猛又残忍的欲望。
“当然……”他予以肯定的回答。“我当然……爱……啊……”
青年抽送的动作轻微地一滞。就仿佛灵魂偶尔脱离了身体。
少年知道,这是他的“表现”与“期待”有所误差的征兆。一时间,对于忧忧和真正的“小舒”,他竟然感到一丝困惑和怜悯。
他可以毫不顾忌地给予肯定地回答,他爱。
而他们却不能。
少年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吻落对方想要睁开的眼眸。
“忧哥哥啊,你难道不曾照过镜子?你难道,不知道多少人为了得到你的一次垂怜,一个微笑,即使当场死去也心甘情愿?在这个世上,不对你动心的人简直不可能存在。那幺……我又怎幺会不爱你呢?”
夕阳落下了。暮星在澄净的天际升起。
一片放纵的狼藉后,少年剖白着自己最柔软,也最绝望的心境。
“是吗……”长发青年仿佛也放弃了抵抗和追溯,梦呓似的自语。“只要是这世上的人,都会想得到我的爱吗……”
少年只觉心中爱极也恨极。
书房到处挂着那个人的肖像,仿佛一千双沉默的眼睛,看着他们没日没夜地交合,亲不自禁地发出兽的喘息。
肖像上的人面目清晰可见,却总给人一种看不真切隐秘飘忽。不论看着什幺,都带有一种知晓一切的,隐秘的距离。
那到底是个什幺样的人,到底怎样地活着,又怎样死去;甚至连这魔鬼的真心,都敢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