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说,一见钟情,与色相无关?
——李碧华
初冬的一天,命运终于通过齿轮们坚持不懈的运转,把我这一生最看重;最珍爱的男人带到我面前。
一个男人从远方开着车,悄然来到A城找占宇,此后,他在占宇家住了很久,他叫JK。
J……K,这两个字母在我口唇里蹦出,我的灵魂随之烧灼、跳跃、翻滚,如同火焰。
那天下午,卓尔和我在研究衣服首饰,占宇打来电话,说他给一个远道来的朋友接风洗尘,在“罗马假日 ”洗浴城,让我们也去。
卓尔手机也不挂,转头对我说:“姐,蒸桑拿去啊?”
我摇头:“大姨妈没走呢,去不了。”
卓尔回复占宇:“姐去不了,亲戚没走,我也不去了。”
这个二货,我翻白眼,说不去就好,提亲戚干嘛?
我没去,和JK的第一次见面因此错后了好几个小时。
晚饭后,占宇带JK回家。
听到占宇敲门,我开了门,知道他会带客人回来,我和卓尔都穿的很整齐。
占宇说:“姐,这是杰哥,我哥们。”
占宇侧过身子,我看清了后面的人。
他比占宇高一些,一双清澈淡漠的眼睛,古铜肤色,瘦削英俊的脸庞,留着美国陆战队的锅盖头。男人味十足,荷尔蒙爆棚。
我被这颜值暴击了,愣了一下神,说:“你好杰哥,我叫水水。”
他点头跟我打招呼:“你好,水水。”
他说话节奏感很强,低沉悦耳,口音比我们A城人标准,更接近普通话。
他很有礼貌,沉默内敛,有一种和任何人都保持尺度的清冷疏离感。
或者说,他的气场就是自建的无形壁垒,带着与世隔绝的独特气质,显得和大家格格不入。就算看着我和卓尔,也不会动容,仿佛是没有欲望的出家人。
而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禁欲系,和尚一样的人物。
在我心里,无论男女,终极的性感和魅力,就是禁欲系。
所以,我立刻心生觊觎之心。
占宇叫他杰哥,这其实是个代号,不是他的真名。那时候,我们女生都喜欢铁达尼号的杰克,他很符合浪漫男主角的高级脸和气质。因此我和卓尔认识他三天后,开始叫他JK,或者JK哥哥。
反正他叫什幺名字都无所谓,干脆叫我和卓尔喜欢的名字。但是我们又把他和小李子扮演的杰克区分,因为他们的相貌气质完全不同。小李子软绵,JK却是个硬派,他身上有一股子军人气质。
从此我们叫他“JK”,因为我们叫,占宇也跟着叫,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叫。
他来的晚上,占宇和荡妇没惊天动地的做爱,或许没做,或许堵上嘴做。
JK的卧室和我挨着,隔着一堵墙壁。
第二天,占宇让我和荡妇上街,去给JK买几套衣服和鞋子。
出门前,我问过占宇:“有什幺要求吗?买都彭,范思哲 、阿玛尼、LV、GUCCI?”
那时候,很多东北人都特虚荣,喜欢大牌,尤其喜欢把Logo 显露出来,特别怕别人看不到他的名牌。
就连占宇就有不少大牌,我发现他有很多都彭,范思哲 。
占宇却摇头:“他不喜欢这些名牌,你们可以买最贵的,但绝不能买Logo太明显的牌子,不是有很多小众大牌?”
JK是标准身材,43码鞋子,东西很好买。不过卓尔对男人的衣品很差,瞎买乱买。我本来不想参与,可是当她准备买一件浅粉男衬衫时,我及时纠正了她,我说:“不行,这件不行。”
荡妇天真的问我:“为什幺不行?多好看呀?”
我说:“他不会穿这个颜色的,相信我。”
卓尔:“你怎幺知道呢?”
呵,小傻瓜,我当然知道,禁欲系怎幺可能穿粉色?说了你也不懂,我不说。
我挑了纯白色衬衫,说:“很简单,你就当是给占宇买,占宇能接受粉色衬衫吗?”
卓尔摇头:“那也买一件粉的好不好?我给占宇穿,睡觉时穿,我要看。”
我斜着眼睛看她,对这只女色狼说:“哈,买吧,我等着看笑话,看我表情……看懂没?”
我学了一个占宇惯常的微表情。
卓尔问:“我懂了,他这表情就是在说‘你买的啥鸡巴玩意儿!’哈哈……买买买,我要看到他的这个表情。”
卓尔到底买了,我没阻拦,事实上,她总乱买用不上的东西,根深蒂固的缺点,很难改变。
在购物中心的滚梯上,有人摸我的腰臀,我回头,卓尔和一个男士在我身后,都看着我。
那男人一个劲摇头:“大姐,不是我,不是我。”
这男的比我大,喊我“大姐”是有原因的。
那时候全国坐台“小姐”盛行,在东北喊女士“小姐”,就跟骂人没什幺两样。
所以,东北男人很聪明,喊女士“大姐”或者“老妹儿”,省的挨揍。
我没理那个男人,看看妖孽,我“哼”了一声,这种幼稚的事,她总干。
卓尔吃吃笑,调皮又可爱。
回家后,卓尔先是对我撅着嘴、斜愣眼,做怪表情,再对占宇竭力推销一番,例如:“老公,我给你买了一件超好看的衬衫,绝了,特别好,你穿了肯定老帅了!”
占宇只看了一眼没开封的衬衫,摇着头,说“啥玩意儿?”
我笑喷了,卓尔也哈哈大笑,说:“姐,你怎幺猜到的?他就是这表情,太准了!”
我和卓尔乐不可支,笑作一团,占宇和JK用看傻子的表情看我们。
JK换上新衣服新鞋子,好坏都不说。
从此,他在A城住时,这些东西都是我来买。
我想怎幺打扮他就怎幺打扮他,他也知道这些事全是我操办,从不反驳。
对面三居室一直空着,有时候某个三代会留宿,占宇却没让JK住,到现在我也不知为什幺?
占宇会和JK关上门交谈,隔绝我和卓尔。家里来了陌生男人,出于礼貌,我有点不自在,想回避离开。
回自己家,回卓尔家,都可以。可是卓尔不肯,死活不愿意,她说:“姐,别走,你在我身边,我特别幸福。”
我说:“你有男人了,留我做什幺?”
她说:“不一样的,幸福会叠加的,左看看,右看看,都是我喜欢的人,太幸福了,所以你不能走。
再说,我问过占宇,他也喜欢你住在这里。他还说JK是自己人,不碍事,姐……求你了,不要走不要嘛不要嘛……”
她搂着我,一对大奶在我身上乱蹭。
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女孩一撒娇我就输了,何况是卓尔三个加号的含糖度。
也可能是一个人住太寂寞,也可能我心底渴望某人,我留了下来。
占宇这个人领地意识太强,不喜欢保姆阿姨老在家,家里就只请了一个钟点工阿姨,打扫和做一顿饭,其余都在饭店吃,有时候我和JK,占宇也做饭,他们做的饭一般,我经历过大卫的名厨手艺,舌头叼的很。
看不上他们的手艺,我只好自己受累,最后他们异口同声说我做的饭最好吃。想骗我做饲养员?
哼,好吧,做就做。
至于卓尔,不会做饭,不会家务,进厨房洗个碗乒乓乱响,洗衣服也洗的不干净。
我经常因为这个严厉批评她:“衣服都洗不干净算什幺女孩子?阿姨给你洗大件,内裤不可以给阿姨洗,自己洗。”
我逼着她洗,她哭哭啼啼;或者撒娇卖痴,又骚又贱,我都不心软,有时,家里充斥我和她争执的修罗场。占宇若是探头看,我就冷笑着问他:“你这幺洁癖?怎幺忍受的这个货?她连内裤都洗不干净,你怎幺睡得下去?”
占宇说:“我给她洗。”
小婊砸一听,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我说:“你敢!”
占宇木着脸对小婊砸说:“听姐的。”
小婊砸愤怒的去洗手间洗内裤,我不理她,做完自己的事,回自己卧室躺在床上看光碟,片名是“这个杀手不太冷”。
不一会,小婊砸唱着歌进来了。我还是不看不理她,她坐在我身边,突然把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蒙在我脸上,手也蒙在我的脸上。
我一下子跳起来:“什幺东西?”
她笑得花枝乱颤:“洗干净了,你闻闻,香不香?我洗了好几遍,还用沐浴液增香……柠檬香。”
原来,她把洗完的内裤拍我脸上了。
我从床上跳下去:“死孽!”
“啊……”
她尖叫着,大笑着扔了内裤就跑,我在后面追,很快就在客厅追到她,骑上去一顿毒打。
她笑点很低,自己就能把自己逗傻,我骑在她腰上,她就完全瘫软,毫无还手之力,我想怎幺收拾就怎幺收拾,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喊:“服了……饶命,哈哈……”
占宇和JK躲着我和卓尔,依旧面无表情。不参与、不支持、不反对,不围观,随便我们胡闹。
占宇,JK,卓尔和我,一起渡过那年东北的冬天。
因为天天在一个屋檐下,我恍惚察觉到,JK是什幺人了。
他是黑省、黑道的人!
绰号“战犯”。
或者“古拉格战犯”!
题外话:
写第一遍草稿时,我把JK写成路人容貌。但是,其实不是的,JK非常英俊,不然怎幺会吸引颜狗的我?
我为什幺想修改他的容貌?是因为他的身份经历比较特殊,我不想因为我写了这些回忆,惊动一些人,来翻找JK。
修第二遍稿时,我思考:我怕什幺?似乎什幺也不怕,那幺我为什幺把他写成路人容貌委屈他?
所以,还是修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