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齐楚正结束了一段聊天,随手把手机扔在了座位上。
已经快十二点了,但他看起来还是很精神,片场通宵是常有的事。他在圈子里拼争了六年才有今天,应付钟家一个小丫头,他根本都不用动脑子。不过钟珊的母亲看似无所谓,恐怕不会就这样轻易放任他们。
想起那只冰凉的手,齐楚无意识地举起右手嗅了嗅,指尖留下了一缕暗香,似乎是桂花。
“刘丽珍还在公寓?”深夜里他的语调有点懒洋洋的,前头开车的助理是大男人,听了心尖也不免一颤。
“嗯,还在,说解约的事一定要跟您当面谈。”丛博想到坐在公寓沙发里的那个老女人,又想到身后老板的年轻俊美的脸,心尖不免又是一颤。不过他已入行多年,对这类事也早就见惯不怪,一段香艳也能说得如同刻板公事。
“呵。”齐楚冷笑了一声,卸了力气靠在后排座椅上。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暗盘算着。
他与公司的合约还有十年,他还年轻,熬一熬也还过得去。但人一生有几个十年?他今天红了,明天公司就能如法炮制再捧十个小鲜肉出来。圈里从来不缺年轻美貌的肉体,况且还比他听话。他走流量的路,就得想好有今天没明天,过十年被公司榨得骨髓都吸光,谁管他的下场是什幺?他手上现在还有几条人脉,脱了公司搏一搏,说不定就是另一番天地。
刘丽珍现在还得奉承着,一切等解了约再说。
计较清楚,他睁开眼,问丛博道:“我那支手机你带了吗?”
“带了。”丛博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从副驾的座位上拎起一个小包递到后面,“就在包里。”
齐楚找到手机,打开通讯录,滑到底也不过寥寥十几个名字。他从上到下仔细地将人名过了一遍,找到刘丽珍的名字,按下通话键。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
“刘姐,久等了,”
“对,我刚从棚里出来,”
“还是在酒店见吧,公寓那边狗仔一直盯着,总是麻烦。”
挂了电话,他对丛博道:“去丽豪。”
丛博应了一声,向后视镜偷偷看了一眼,只见自家老板面无表情地靠在座椅上,眼皮敛着,不知在想些什幺。
齐楚此刻无情无绪地,倒又琢磨起他的新晋金主——钟珊的母亲来。
他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钟氏董事长”几个字,点击搜索。
结果出来很多,但有用的信息却没几条。有一条新闻配了图,他点进去,是去年的消息,图片中钟秦穿一身白色的套裙,画着淡妆,在一群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中温婉地微笑着,他扫了一眼标题:“A市政协会议于昨日召开,市政协委员出席会议”。
啪的一声,他关上了手机屏幕。
车开到丽豪时已经将近一点。他想了想,对丛博说:“你开个房间休息一下,我这边结束了回公寓。”
丛博应了一声,待还要说些什幺,齐楚已经拉起帽子戴上,打开车门下去了。
酒店的侍应生匆匆跑过来要帮忙泊车,丛博挥挥手,径自开着车往停车场去了。他在驾驶位上深深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这助理干得像旧社会的龟公。
刘丽珍已经把房间号发了过来。齐楚出了电梯,走廊上铺了极厚的一层地毯,人走上去无声无息。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完全相同的房门,齐楚往前走着,四周极安静,他能听到自己一浮一浮的呼吸声。有那幺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鬼影子,可他的命运又在哪扇门里呢?
不过这样的软弱也只有一瞬,他捏紧了房卡,如同要把握住自己的人生。他有他必须要走的路,他自己选的,他不仅要走完,还要走得漂亮,走得让所有人都得擡头看。
进了门,刘丽珍正坐在吧台前喝红酒。她已经洗完了澡,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听见开门声,她又取了一只杯子,将酒倒满,“小楚,来喝一杯?”
刘丽珍今年四十二岁,星耀影视的总裁。她算是离婚成豪门的典型代表。刘丽珍的前夫是圈内有名的大亨,因为情妇生下一子,两人遂协议离婚。前夫对她有愧,将星耀的股份全部转让给她,公司事务上也处处帮衬。刘丽珍这些年来也不是家庭妇女,离了前夫,公司全凭自己做主,放开了做事倒颇有些成就,在圈中名号也渐渐叫开了。
“珍姐,不喝了,在棚里关了一天,现在头还晕着呢。”齐楚坐到她对面,摘下帽子,笑着说道。
刘丽珍闻言,放下酒杯,擡起两只手放到他太阳穴上,轻轻揉着,道:“这些人也是,你又不是刚出道的小孩,还这幺作践人。”她语气关切,听着便像一个好姐姐关怀弟弟一般,但随着两手的动作,这个好姐姐却慢慢挪到弟弟怀里坐着去了,一边揉着,一对丰满的乳有意无意地在齐楚身上蹭来蹭去。
齐楚忍住心中不耐,将她双手拉下来,“珍姐今晚等了很久吧。”
“别人要叫我等,一刻钟我都忍不了。可等你,多久也值得。”刘丽珍娇娇地说道。
她身上裹的浴巾随着动作已经大半散开,里面真空,一身白肉像正在融化的膏脂。刘丽珍分开两臀跨坐在齐楚腿上前后轻轻动着,下面的湿意已经沾到了他的牛仔裤上。
齐楚心里厌恶,但面上不显,依旧微微笑着,斜睨着她,八风不动的样子。
刘丽珍娇媚地“哼”了一声,“你这小坏蛋!”说着从他膝上下来,拉开牛仔裤的拉链,头埋了过去。
一时事毕,床上一片狼藉。刘丽珍光着身子靠在齐楚怀里,大口喘着气。齐楚出了汗,额发全湿,他的呼吸也有些不匀,可一双眼还是清冷冷的,半点情欲也无。
“年轻人就是有力气。”刘丽珍伸出保养得宜的一只白手,来回抚弄齐楚胸前的两点。见齐楚呼吸乱了,她得意一笑,手向下探去,头却凑到齐楚耳边,吹着气道:“小楚,再来一次。”
齐楚一双眉蹙起来,擡手去床头拿过手机,三点四十。他随意在刘丽珍胸前揉了两把,道:“珍姐,下次吧,六点我还得去赶个通告。”
说罢下床去了浴室。
齐楚出来时,衣服已经穿好了,他骨相极佳,头发梳到脑后,就是俊美的成熟男人,刘海放下时,又是个清纯的少年。此刻他的头发还带着水汽,湿漉漉地垂下来,遮住了一双清亮的眼睛,整个人像林间懵懂的幼鹿。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孩刚才还与床上的中年妇人发生了一段激烈的性事。
刘丽珍全身骨肉还酸软着,慵懒地靠在床上看齐楚吹头发。
她跟齐楚是在四年前一场酒局上认识的。说来好笑,那次组局的人正是齐楚现在心心念念想要离开的老板杨崇山。她对齐楚此人一直有所耳闻,但闻名不如见面,她也算见惯美人了,仍被他的容色所慑。她离婚以后,有钱有闲,名下开着娱乐公司,还有大把的资源,身边的逢迎的小男孩就没断过,可第一次见面,她就看上了齐楚。她跟杨崇山是老交情,后来也明里暗里提过几次,都被杨崇山挡掉了,“我做的正经生意,又不是老鸨子,”杨崇山也不跟她兜圈子,“你要想要他,自己去找我绝不干预,只不过这孩子心高,恐怕你出不起价。”刘丽珍后来主动接触了齐楚几次,那时齐楚刚出道不久,她许的价码不可谓不诱人,但齐楚始终不上钩,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她一直没断念头。现在齐楚解约要用她做说客,这样的机会只怕只有一次,怎幺能放过?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齐楚走到刘丽珍面前,笑着问道:“珍姐,我的事杨总怎幺说?”
刘丽珍顿了一顿,随即笑道:“我同他说了,杨崇山还是不愿放人。你现在正红,虽说我们有十几年的交情,可要说服他从嘴里吐出肉来哪有那幺容易。”
“您没跟杨总说,违约金我一定照缴吗?”
“自然说了。我还劝他,这些年你也给公司赚了不少钱,现在想走,强行留着你心也不在了,倒不如做个人情,今后见了面,他还是你老东家。”
“哦?”齐楚看着她那张白团团的、找不见一丝皱纹的脸,也不接话,只是一径笑着。
刘丽珍竟似乎被他看得心虚,“我看,我看他听进去了,就是得再想想。”
齐楚还是不说话。良久,终于应了一声:“那就麻烦珍姐了。”
四点半,丛博接到了老板,开着车往齐楚的公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