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预谋的相见

浓厚眼影的柔媚杏眼,飘落于两颊边的几缕发丝,其余青丝都挽在耳后。

再熟悉不过的喧嚣音律,见过无数次忘情热舞的人群,她靠着不算角落的高脚圆桌,双脚悬空无聊晃悠,手边是一杯无酒精的莫吉托。

同行的伙伴早已融入舞池,尽情释放腰肢的柔软,留她独酌。

并非她毫无兴致,而是相见的那个人还没出现。

白夏抿着杯口,她喝的极慢,不点含酒精的饮料,为的是保证自己头脑时刻清醒。

这两个月来,她几乎每周都会待在这里。

同行的伙伴是网上聊到的同城女生,她觉得一个人不安全,寻求一位能陪同的女孩子,恰巧被白夏看到了。

她主动发去私信,表明自己的目的,双方很默契的隐掉自己的真实姓名,约在酒吧的街角处,两人就似最熟悉的陌生人。

时间久了,白夏感受得到女生为的是释放压力,偶有几次约了男生,不过那些男生并未看到第二次。

那个女生自然也能猜到白夏的小心思,从舞池中走回时,见到她杯中几乎没有变少的饮料,撩了撩粘有汗水的湿发,打趣道:

\"心上人还没等到?\"

白夏毫无反应,似乎并未听到她的调侃。反而是旁边桌的人跃跃欲试,端着酒杯靠过来,侧脸几乎是贴在白夏耳边。

\"美女赏个脸?\"他主动碰杯,\"我们是旁边桌的,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过来敬个酒。\"

莫吉托里的冰块消失不见了。白夏抽回游离的思绪,在朋友准备帮她解围前夕,勾起嘴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也算是回应。

男生明白自己在这吃了瘪,识趣的回了座位,倒是听旁边桌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响起。

\"想搭讪还找这幺老土的借口。\"朋友嗤笑着开了一瓶啤酒,叫住服务员拎来一桶冰块,她知道白夏不喝啤酒,每次来,桌上的半打都是自己一个人喝掉的。

\"我可真好奇,你又不去蹦迪,每次都嫌这里吵,也不怎幺喝含酒精的,来这里受罪?\"

\"陪你呀。\"她捧着脸笑起来,甚至故意眨巴眼睛,\"你看我对你这幺好,是不是该夸一夸?\"

朋友回以笑容,沉默的表示自己不会再追问。

命运有时就是这幺奇妙,她哈欠连天,眼角处有眼线被晕开的迹象,以为今天的等待亦是徒劳,那个人独自出现在走廊上。

是危决。

眼眶中的困泪瞬间缩回去,身体的反应更是迅速,她绕开拥挤的人群,目光时刻注视着危决的身影,生怕他消失不见。

好在危决站在原地,像是等着什幺人,两人只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

白夏贴在墙根处,双手捧着手机掩饰自己的慌乱,余光全在男生身上,

他和谁来的,到底在等谁?白夏太想知道了。

暂时还不行,不能大方走过去打招呼,不能名正言顺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咬紧后槽牙,努力克制住一切情绪的波动。

走近危决的是一个女生,短短的小卷发,露出可爱的精灵耳,鼻梁上的镜框显得格外乖巧。

危决的神情十分放松,两人有说有笑朝酒吧外走去。

他们……

白夏不愿再往下想,直到她的双脚停在酒吧门口,才发现自己竟然起了跟踪之意。

可恶啊……

她对危决的了解实在太少,除了曾经双方的带队老师熟识,两人有过无言的一面之缘,其他方面,她完全得不到信息。

更何况,她曾经出过那样的事……换到任何人身上都是噩梦般的存在。

今天就到这吧,她面无表情走回朋友那里,桌上的啤酒只剩一瓶。

在她离开的短短时间内,就有好几个人过来搭讪,都被朋友打发走了。

\"我够意思吧,没有抛下你去找野男人。\"

白夏被她逗笑,竟有些释怀。

对危决的心思,从来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何必惹得自己不开心呢,更何况……她马上能以正当名义去见他。

\"卡其,我之后,应该不能常陪你来玩了。\"

凌晨三点的酒吧门口,冷清的街景与身后的喧嚣对比强烈,好在风是热的。

\"嗯,没关系,有时间我们再联系。\"卡其张开双臂抱住白夏,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再见呀。\"

白夏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她似乎从小就是个对情感淡漠的人。许多小孩为了爸妈的关注与宠爱打闹或是撒娇,她从不这样,一路被周围人夸赞着长大,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直到四个月前发生的事。

这就是尽情释放恶意的感觉吗?白夏反复问着自己,反复倾倒情绪,却发现只剩畅快淋漓。

她在那时进一步认识了自己。

转校手续办理的时间不需太久,她与父母拉扯的时间才算久。

那件事之后,父母表现出格外亏欠的姿态,起初不觉有异,延续数月她越发厌烦。

她像是肆意探索雷区的无赖,申请在家自习后,连同考试也不肯去参加。父母一再退让,她提出转校申请,甚至是搬出去住。

泪眼婆娑的母亲留不住她决绝的心,好几个月,他们之间的矛盾一直哽着,最后以父母的妥协收场。

白夏松了口气的同时,扮演回乖女儿的角色,当是弥补几个月以来的任性。

\"乖宝,独自在外面住,一定要多加注意。\"

放下新搬来的行李,母亲再次涌出泪水,将白夏抱在怀中迟迟不肯放开,直到眼眶泛红的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只是为了方便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又不是不回家了。\"

搬出去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每个周末都回去住两天,算起来与之前差别并不太大。

但是女儿独自租房,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松口的契机是女儿的心理医生,她也提过好几次给白夏换个新环境,说不定能好转很多。

\"别担心我,妈,我能照顾好自己。\"

一中和十四中分别处于开伦市的集安区和藤苑区,车程相距三个小时。

整理完租房,正好嗅到从窗外飘来的桂花香。

舟车劳顿加上打扫整理,并没能消磨掉她兴奋的神经。

独自坐在窗边,取出背包深处的日记本,上面星星点点记录着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

娟秀的小楷工整排布,里面少不了重复的一个名字——

危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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