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爆竹声声,烟花满天。
锦萝推开紧闭的窗子往外看,月明星稀,空气里满是爆竹烟花燃放后的火药味儿,混合着千家万户飘出的酒肉香气,闻着这人间烟火,这句诗不自觉就念了出来。
梅香挤开人间烟火气,悠悠绕在鼻尖,锦萝低头寻找,见窗外那树腊梅开的正好,她探出一只手勾住伸到窗边的梅枝,那花枝纤细,皮倒韧的很,拧了半天竟是折不下来,锦萝倔脾气上来,便探出身子两手齐用力,好不容易把那枝腊梅折下来拿在手里,正想关上窗拿到灯下好好去看,不想那般不巧,偏就让进门的萍儿看到了。
萍儿手里提着个食盒进门,一眼看到锦萝站在窗边吹风,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气冲冲过来关了窗:“少夫人你怎幺这幺不爱惜身子,小月子还没过就开窗吹冷风,以后落下病根怎幺好?”
说话间一件厚氅就披到了锦萝肩上,锦萝笑嘻嘻的,看萍儿咋咋呼呼很是有趣似的。一路被推着坐到了火盆边,手里的花被抢走换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鸡汤。
锦萝浅尝一口,鸡汤略甜了些,应当是红枣放多了。于是说:“萍姐姐,这汤枣子放多了。
萍儿把那支腊梅插进小瓷瓶里,摆到锦萝梳妆台前,闻声转头去看锦萝,见她笑的没心没肺的,人却是憔悴许多。
想说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萍儿嘴唇开合几次,最后只说道:“下次我给刘厨子说说,让他少放点枣子。”
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莫要再开窗吹风了,冷风扑了额头,小心以后头疼受罪。”
锦萝低头捧着热汤碗,声音轻轻软软的:“我听到外边放烟花,就想看看。”
萍儿不甚认同:“等你出了小月子,别说看烟花,自己放烟花都行!”
锦萝不接她话,只自顾说着:“外边放烟花呢,多热闹。过年了啊,你说阿回现在在哪儿看烟花呢?”
萍儿听锦萝这幺问,嗓子里便是一哽,心酸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
除夕夜里烟花满天,一直这幺热热闹闹到了十五,别说宁回人了,信都没有一封。眼看着腊梅落了,春梅也落了,海棠树上都垂下可爱的小果子。
眼看着天气回暖,百花盛放,锦萝想着那怕冷的人也该回来了。天天这般念着,人都瘦了一圈。
萍儿见锦萝整日里蔫蔫的没有精神,便去庄外买了只小狗来给锦萝养着耍玩。那小狗一身雪白皮毛,胖嘟嘟的像个雪球儿。走三步滚两滚,可爱的不得了。锦萝坐在屋檐下发呆,那狗来咬锦萝裙角玩儿,锦萝低头看它咬住自己衣摆拼了命的撕扯,她也不拍打驱赶,只静静看着它笑。
想着这脚下的若是个小娃娃,怕也是这般调皮捣蛋的。这般想着,眼里忍不住的发酸,对脚下越发肆无忌惮撕咬她衣服的小狗就更宽容了,看它撅着小屁股卖力撕扯,神态很是呆憨可爱,便忍不住伸手想顺着狗子后背摸上两把。
她手擡起还没来的及落下,就见斜里伸出一只手来,捏着小狗后脖颈就要提到一边。锦萝急忙伸手按住,说道:“姐姐怎幺又来捉它,衣摆被咬破了也不打紧。”
话落才觉得手下触感不对劲,萍儿手很暖,而这手太凉了些。
锦萝的手下意识握紧,紧紧捉住了身边人才敢慢慢擡头去看。
春日的阳光暖的醉人,日思夜想了几个月的人弯下腰对着她笑。那模样,几月未见,却丁点没变。还是那熟悉的白衣面具,依旧是春雨青草的味道。
他问:“什幺时候还养起了狗,仔细别累着自己。”
锦萝想扬起嘴角,却不知眼泪早就湿了脸上颊。她想说些什幺,开口喉咙却是哑了,只听到宁回问她道:“怎幺哭了?”
锦萝这才找回自己声音,她扑进宁回怀里大哭出声:“怎幺……怎幺去了这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