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你。

2015年的江州,历经几年的旧城新改,老城区早已大变样。

周青瑶家老房子拆迁,得到一笔不菲的拆迁款。

周爸买了套宽敞的小三居,李慧拿剩下的钱在小学门口开了间小食店,周爸辞职做帮手,夫妻档小铺其乐融融。

13岁的周青羡就读寄宿中学,一周回来一次,这次恰好赶上周青瑶回江州,他破天荒起个大早,心急的瞒着爸妈一个人跑到某国际酒店找她。

他不知道房间号,傻乎乎的询问前台,瞎扯一通后,前台给房间的女人打了电话,约五分钟后,有人轻拍他的背。

“周青羡。”

女声清甜温柔,尾音微微上翘。

穿校服的少年呼吸一震,回身时,垂在身侧的两手止不住的颤抖。

浅栗色的长卷发,柔软的披在脑后,发尾擦过纤细的后腰,她将鬓角的长发勾到耳后,露出五官娟秀的小脸,笑颜一如既往的甜美。

几年不见,她已逐渐褪去年少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小女人的韵味。

少年被她温婉的笑眼盯得脸颊烧红,十几岁的年纪,到底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厚脸皮的撒娇了。

“姐。”他神色局促的喊人。

周青瑶笑,昂头看着如春笋般长高的男生,擡手摸他细软的黑发。

“长大了,还会害羞了。”

他不好意思的擦擦鼻子,“才没有。”

“你来的正好,我就想吃口正宗的葱油面,可老店子都搬走了,还得找你这个土着带路。”

说着她很自然的牵他手往外走,小男生条件反射的缩了下,她疑惑的侧头看,就见他尴尬的咳了两声,“我都多大年纪了...”

周青瑶见他脸红的厉害,骤然才想起他已慢慢长成大人摸样,早不是当初那个跟在她身后叽歪胡闹的小屁孩。

“人小鬼大。”她笑着。

她的车还留在滨海,这台保时捷是胡梦昨晚让人送来的,方便她这几天在江州出行。

时隔6年,她再次回到这里,故地重游,顺便参加胡梦的婚礼。

——————

江州卖葱油面的店子很多,可地道的也就那幺几家。

周青羡带她去的是西边的一家老店,老板的吆喝声夹带几句方言,听着甚是亲切。

葱油面上桌,她拿筷子搅合几下,夹着往口中送一小口,缓慢咀嚼,咸香的滋味嚼到最后,竟品出几分酸涩的苦味。

“不太对。”

桌对面的少年没听懂,“什幺?”

“我说,味道不太对。”

他抿了抿唇,眼神略带埋怨,“姐,你是太久没回来了吧…”

“江州最好吃最正宗的就这家了,绝对的第一名。”

“是幺?”

周青瑶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舔了舔唇边残留的葱油香。

原来,不是面不对,而是人不对。

也只有他亲手做的,才能喂饱她那颗挑剔的胃。

——————

饭毕,周青瑶开车送他回家,路上姐弟俩毫无生疏感,有说有笑的聊天,她绘声绘色的跟他讲英国留学时遇到的趣事,他听的心神向往,满眼憧憬的冒着微光。

话题聊到最后,她眸色诚挚的给出承诺。

“你好好读书,要成绩好,姐姐供你留学,若成绩差,自己去工地搬砖。”

眉清目秀的少年郁闷的嘟囔,“傻子才板砖呢...”

车刚驶到新家楼下,胡梦的追命连环扣就来了。

周青羡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姐姐,本想多说会儿话,可见她忙着,又不想过多打扰,只能依依不舍的下车。

关门时,他小声提醒了句,爸让她晚上回家吃饭。

她点头应允,刚要启动车,远去的少年不知想起什幺,转头飞奔溜回来,两手死死扒着车门。

“怎幺了?”

他大喘两声,咽了咽口水,“姐,生日快乐。”

周青瑶心头一暖,“谢谢。”

这小家伙打小就是枚暖男,这幺多年多去,个子长了,脸皮薄了,倒是这温暖善良的性子一直没变。

真好。

————————

车停在江州某高档婚纱店外。

财大气粗的胡小姐直接包场试婚纱,几个服务员低眉顺眼的伺候她换装,大户人家的贵妇形态初显。

周青瑶进店时,她刚刚换上一套几米长的拖尾露肩婚纱,可她个子本就高,这两年养的好,腰上胳膊上生出一圈肉,显得背宽腰粗,壮得像头熊。

“我说你眼光是不是有问题?这婚纱哪里适合我了?丑死了!”

服务员一个劲的赔不是,“不好意思,我们再重新帮您选..”

几个服务员被她的怒吼声震的跑出试装间,她累了一早上,这会没点力气,瘫在软皮沙发上发呆。

“请问这位美丽的新娘,有什幺需要我帮助的吗?”

熟悉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她一擡头,原本呆滞的瞳孔迅速放大发光,几乎蹦起来往她身上跳。

可碍于这婚纱行动不便,最后只能放弃蹦跶,熊抱了事。

“臭瑶瑶,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说着她还气吼吼的锤她纤弱的背,眼眶红红的,“我还以为你去了大城市,当了大海龟,就看不上我这小地方的穷朋友了,讨厌死了!”

“……我像那种人吗?”

周青瑶稍稍退开她的怀抱,捏她日渐圆润的脸,“你的婚礼,我必须到场。”

“哼,还算你义气!”

有了小女人国际范的优质审美,没多久便选中一件修身的蕾丝鱼尾婚纱,收腰款的设计称的腰细臀圆,标准S型,完美的扬长避短。

选完婚纱,两人就近寻了处咖啡厅聊天。

“那天看你发的朋友圈,你老公戴着眼睛,长得还挺斯文。”

胡梦干笑一声,兴趣缺缺的搅动咖啡,“也就那样吧...”

“我跟你说啊,这人不可貌相,有些人长的像个好人,背地里从不干好事,有些人生着一张坏人脸,骨子里却纯情的要命。”

周青瑶见她垂眼低落,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滋味。

“你说的那个坏人,该不会是...”

胡梦脑子一麻,慌乱止住她的话,“不是杨舸,不是他!”

“哦...”

小女人眉眼一挑,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你还是老样子,永远此地无银三百两。”

“胡说什幺了你...”

胡梦扭头装傻,又被她暧昧至极的眼神盯得呼吸杂乱,索性不装了,气闷的放下勺子。

“行了行了,我坦白从宽。”

说这些她还有些别扭,害羞的不敢直视小女人,“你走后,我一个人无聊的要命,他又跟牛皮糖一样缠着我不放,我被闹烦了,就松口答应他,后来断断续续,吵吵闹闹的在一起差不多两年吧,我大学考到外地,异地了两个月,再后来,我生日那天他没给我打电话,气的我发信息说分手,直接把他拉黑了。”

“那也就是小时候不懂事,换作现在,送给我都不要。”

周青瑶虽有意外,但也早猜个七八分,轻笑道:“真的吗?”

她心虚的顿了两秒,“....当然。”

“那现在这个,你喜欢他吗?”

聊起这个话题,她两手托着下巴,倏地笑起来,“就见过几次,别说喜欢,压根不太熟。”

小女人愣了神,无语的反问,“那你还结婚?”

“人是我爸安排的,大概率就是什幺商业联姻,我到无所谓,嫁给谁不是嫁,他好不好差不差至少有钱,你也知道我大手大脚惯了,要求不高,钱够花就成。”

周青瑶抿唇,也不多话,“你想清楚就好。”

“欸,你别光说我了,你这几年怎幺样,洋餐吃了不少吧?”

小女人眸色清亮的看着她,缓缓摇头,“没有。”

胡梦知道她性子硬,认准的事火箭都拉不回,可还是会没来由的心疼她。

这世间太多的虚情假意,深情少有,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

“你该不会...还在满世界的找他吧?”

她眸底润着柔光,唇角勾起笑,“恩。”

“都6年了,就不怕他变心吗?”

“没所谓。”

她语气轻松的耸肩,“真变了,我就想办法让他变回来,但前提是,我得先找到他...”

胡梦翻了个白眼,“你啊,看着软软萌萌的小姑娘,偏就只长一根筋,犟的要命。”

“你不懂。”

周青瑶侧头看向窗外,幽幽的发声,“只有被人深入骨髓的爱过,其他人都会黯然失色。”

“他是程逍,谁都替代不了。”

胡梦被酸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随口问道:“那如果你现在见到他,你最想说什幺?”

她垂眼盯着咖啡杯,沉默几秒后,擡头对上胡梦的眼睛,笑里藏泪。

“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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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更,后天双更争取写到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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