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争吵

拎着袋子上楼的时候，宋琦的心里总有种落荒而逃的错觉，又有种被人戳破的心虚，这种感觉在看到顾宸拿出本该还回的衣服时尤为强烈，可是他从不主动挽留，也不会撕开她披着狐狸的外皮，他以高居者的身份俯视她的一切把戏，甚至将计就计陪她演下去

可是她想要的已经在昨晚得到了，她借着对江哲琛错误评判的不满与任性，借着本就对顾宸有所企图的色欲熏心，借着适合暧昧发酵的夜晚，借着两人的你情我愿，她在这场游戏中不能说失败，至少有了一定的参与感，可是她想得到顾宸的真心吗，又或者是她是否愿意真正打开心扉换取顾宸的真诚，宋琦内心的防线还不忍堤毁，因为她怕再一次刻骨铭心的伤痛

“那便这样吧，一开始想要的不就是睡到他吗”，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却忽视已经走到家门口的自己仍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我去”，刚准备出门的杨星臣被楼道里幽幽的身影吓了一跳，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是宋琦，他赶紧走到宋琦的身边，一脸的惶恐，“姐，你怎幺提前回来了？”

听到杨星臣的声音宋琦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撒着谎，“工作上有急事儿就赶回来了”，说着她瞥了杨星臣一眼，“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没干什幺吧”

“哪有”，杨星臣挠挠脑袋，挤眉弄眼地讨好，“你怎幺这幺不放心你可爱的弟弟啊”

宋琦一听便知道这孩子准没做好事儿，她扶着门把手气定神闲道，“老实交代吧，要等我发现了，就不是今天这幺简单了”

杨星臣见状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支支吾吾地说着，“就是前几天，我喜欢的女生过生日，她想要一瓶限量版香水，我在市面上没买到，然后正好发现你......”

她的手渐渐握紧，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仍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开口，“是哪瓶？”

“森林欲望...”，杨星臣不放弃任何为自己求饶的机会，“姐，我错了！我看它在你这里积了几年的灰，想让它发挥更大的价值，而且我今天准备给你买两个限量款来作补偿，谁成想你提前回来了...”

“算了”，宋琦听到那款香水的名字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的心头好，可她并不打算就此原谅杨星臣，她轻擡眼皮准备狠宰一顿，“两瓶限量版，够你一个月零花钱了，下次你再敢动老娘的东西，就等着你哥上门收拾你来吧”

罕见地听见宋琦这样轻而易举地接受他的歉意，杨星臣瞬间睁大眼球，一脸地匪夷所思，“姐你转性啦？”忽然他注意到宋琦脖子上的红痕，会然一笑，“原来是又去找姐夫了”

“再加一个月生活费”，宋琦没有理睬杨星臣的揶揄，按下密码准备进屋

“姐姐姐，我错了，我这就滚去给您赔礼去！”杨星臣害怕宋琦老虎发威，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逃离这是非之地

进了屋子后，宋琦立马拿出换洗衣服准备好好洗洗澡，昨晚的激战让疲惫的宋琦强忍身上的黏湿昏昏大睡，如今休息过来，看着镜子里面的吻痕累累，回忆起昨晚和顾宸的缠绵悱恻与一觉醒来自己翻脸不认人的无赖，毫无羞耻的歉意在蒸笼着腾腾热气的浴室里如蝼蚁般蔓延，滑过宋琦的腿间，那红肿得娇嫩欲滴的私密被顾宸一次又一次的索取变得无比敏感，她只能轻轻地擦拭揉捏，可脑海中却总是浮现被他压在身下动荡放纵的画面

本想回家之后好好休息一番，可躺在床上的瞬间睡意全无，

她是想去解释什幺的，也许是为了自己一时兴起的开脱狡辩还是想要减轻无意中利用顾宸摆脱烦躁的私心，她都有，而且竟毫无遮拦地将这动机透露得一清二楚，

顾宸他，真的不介意吗

回忆起刚刚在他家那抹冷淡的目光，宋琦决定起身下床找顾宸认真聊聊他们之间的事情，毕竟到这个地步，逃避总解决不了彼此的荆棘

敲了数遍的房门得不到任何回应，好奇之下她准备拿出手机询问一番，可是却从刚刚打开的电梯门中传来与之呼应的电话铃声，

她转身一看果真是顾宸，不过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个女人

就像炙热的普吉岛溅起一层清澈的海浪，夏威夷的沙滩坐享阳光与性感的代名词，眼前的女人，有骨子里说不出的清冷，她的外貌不能用美丽诠释，仅仅美丽二字恐怕在她身上也只是一知半解，

恍惚间宋琦倒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我想我应该回避一下”，深陷三人的尴尬处境中，楚一略感气氛不对，她环视了身边的顾宸和眼前的宋琦，礼貌地率先退出这是非之地

顾宸将门打开，向走进去的楚一点头致歉，“还麻烦你等我一会儿”，随后，清爽的楼道口又剩下两个昨晚缠绵悱恻的邻居

“什幺事？”顾宸率先开口，他能想到宋琦此行的目的，无非就是试探自己有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心上罢了

“昨晚你不是问我什幺时候认出你来的吗”，宋琦将脸庞那略微湿润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轻描淡写地说着，“是那天晚上，我向你质疑戒烟这一话题的时候，你说烟能戒掉，但是很难”

“那个时候，你目光直视，但我还是能捕捉到你的脆弱与坚毅，像极了三年前你将犯人一网打尽后站在路边擦拭伤口的深情，你在怀念什幺，可是你的隐忍告诉自己，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宋琦一步步走上前，她看着顾宸手臂上墨黑色的纹理，一字一顿地继续着，“昨天晚上，我强制自己不要去看你的纹身，不要把那些字母记下来，不要去查是什幺意思，更不要去想当时那个女人对我说的话，就让我好好沉沦在这场干脆的交易中，我做到了”

“可是我也后悔了，我享受到这场游戏的快乐，但最后的收尾，我是落魄不堪的”，她重新对上顾宸看不清情绪的视线，“也许我们不光只是邻居，可以吗，顾宸？”

她没有说“是不是”，因为她想得到坚定的不带回绝的肯定，她盲目地表达着自己的感觉，一时之间在等待中竟有些惶恐不安

“其实你不必去想别人说过的话”，在宋琦紧张的等待中，顾宸给出了他的回答，“我们之间可以很纯粹，关键看你怎幺对待”

对上宋琦不解的神情，顾宸会心一笑，“当你不再把自己放在替身的位置上时，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会更和谐得多”

“什幺意思？”宋琦心虚地问道，“我说这些可不是听你来曲解我的，替身这件事你倒要好好和我解释一下”

她感慨顾宸洞若观火的观察力，昨晚她确实还藏着一份私心，不光是用来报复江哲琛的置气，更是抱着之前那个人曾说出的“你和莫警官很像”的心机，

既然她们很像，那对于顾宸来说，一时的恍惚也是会有的吧，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侥幸地认为自己赢了这一局

可是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曾有过这样的心思的，因为这并不光彩，甚至说，是私欲战胜了理智，对于那个莫警官而言，她没办法擡起头来。

但如今却被顾宸无情拆穿，她情急之下只好一再否认，只希望他能抓住她真正想表达的，剩下的事，她有机会去解释，去证明

“这幺说，原来你没有，那昨晚你只是为了你的前任来找我的吗，那我又是什幺，一个被迫让你用来整理情绪的工具？”顾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眼里有不安，有被人戳破谎言的局促，还有一份执拗的挣扎

顾宸想让宋琦直视她的内心，即便得到她所有的承认，他也可以慢慢接受去消化，因为他又何尝不是利用人的小偷呢

“是，我承认，利用你来解救我的情绪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事已至此，宋琦也没什幺可辩护的，这个男人太阴险又太直接，她没办法做到全身而退，那便只好以最体面的方式结束，

“但你大可不必做到今天这般羞辱我的绝情，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坦坦荡荡，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和你去面对这份坦诚，有时候视而不见总比处处拆穿更让人舒服”

她异常冷静地说完这一通话，看也不看对方的回应便无情转身，只是忽然想到了什幺，又补充了一句，“在没遇见你之前，至少我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顾宸看着宋琦娇弱又倔强的身影，也不知道为什幺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只是希望和宋琦能够一起面对各自的感情，如果可以，他们是能够一起去面对去解决的，可是，宋琦好像不知道，在他心里，想要和她做爱，想要和她见面，并不只是因为惜故

“你为什幺不相信在我眼里，你也是独一无二的”，顾宸望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口，自顾自说道。心下也是一团乱麻，想着家里还有客人，他也不好耽搁，只好硬着头皮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房子隔音效果不错哦”楚一调侃道，“我可是什幺机密都没听到”

顾宸轻笑，“让你久等了”

“又没什幺事情，在这看了一会儿景色还不错”楚一看着顾宸有些心不在焉，试探道“和那个女孩吵架了吗”

“嗯，她好像误会我了”，顾宸坦白，“可能是我的方式不对吧”

听着老友的回答，楚一的心里倒有些安慰，自从惜故离开之后，她还从没见过顾宸对谁能这样上心烦恼过，看来他是真的准备好迎接新的生活了

“女孩子都是比较敏感的，好好向她解释一下”

“可是，她应该并不打算再听我的解释了”，顾宸用手按了按额头，想要借助外力将这一切嘈杂都顺理干净

“这样啊，那你可要创造机会了，说真的，这年头再不努力一点爱情可就不是你的了”楚一玩笑道，“争取让我明年能够吃上你们的喜酒”

顾宸听后也不免笑出了声，“我尽量，份子钱可记下了”

“你一个富二代竟然惦记起吃土人的血汗钱，赤裸裸的压榨”

和楚一你来我往的调侃，顾宸轻松了许多，他看着楚一，真诚地说道“你也在一步步变好的路上”

“人嘛，总要走出来不是”楚一温柔地看着窗外的落日的余晖，好像接住了上天的馈赠般虔诚地祈祷着，“那些事，能够过去便是一辈子；很幸运，我拥有了两次人生，所以更要坚强地活下去”

“嗯，总要坚强活下去”，顾宸转过头，难得空闲地看了一场短暂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