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四 · 【兔儿爷5】礼物

夜幕弥漫,浓重的墨将京城笼罩,仅有淡淡月光透过稀疏云层散落而下。

叶府后院小姐闺房内依旧烛光摇曳。

宽敞的床榻上,娇小的女孩正抱着一尊瓷兔子翻来滚去不愿撒手。

“初初,别闹了!早些歇息吧!”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坐在床榻边嗔怒道,细听之下,语气中又带着些许宠溺。

“娘,您快回房歇着吧,我困了自个儿就睡了!”女孩笑嘻嘻地滚到床榻内侧,小腿扑棱着精神得很,哪有半分困意?

见这丫头不听话,妇人无奈地摇摇头,

“这兔儿爷有甚好的?见天儿抱在怀里,茶不思饭不想的,娘瞧着你都要魔怔了!”

女孩举起手中威风凛凛的瓷像越瞧越喜欢,

“娘您可别乱说,小心被小白听到,他会不开心的。”

妇人被女儿的童言逗乐,扑哧   一声笑出了出来,

“怎的?这兔儿爷还能亲口告诉你?”

叶初努着小嘴没吭声,她没告诉娘亲,小白真的会说话。

昨儿入睡前,它第一次出声,叫了她“小叶子”

声音可好听了!

今儿大清早,她便将这事说给老管家,可老管家说却她是发了梦。

怎会是发了梦呢?她专门下床去寻这声音,它每唤一声,她便应一声,最后便是找到了小白面前。

算了,大人们是不会信的。

支走母亲,叶初吹了蜡烛回到床上,小白还未被放回供桌,就躺在她的锦被上。

将其摆正,她盘腿对端坐于它面前,掰着小脚丫低声数落道:

“你瞧瞧,我娘亲又念叨我了!”

“她前两日刚说我不好好念书成日里就知道玩!”

“可不就是你害得?!”她面上装得严肃,说出口的话确蛮不讲理。

“怪我。”

漆黑寂静的房间中,一道温润的嗓音蓦地在耳边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

“小白?是你吗?”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对面的兔儿爷迟疑地问道。

昨晚她寻到小白面前它便不再出声,今日捧着它唤了一整天也无一丝动静,若不是昨晚印象太过深刻,她差点就信了老管家的话,只当是做了一场怪梦。

“是我。”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我就说我不是在做梦!小白,你是兔子神仙吗?”女孩激动万分地追问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她语气十分笃定,“那小白要做我一个人的兔子神仙哦~”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小叶子想要占有我?”

占有?怎能叫占有呢?它不就是她的吗?想到这,叶初皱起眉头,霸道地宣示主权,

“你本来就是我的!你是我花银子买来的!”

笑声再次响起,好似听了笑话一般,竟笑得停不下来。

这笑声惹恼了叶初,她压低嗓音低呵道:“不许笑!”说罢,撑着身子跳下床,跑去外室一顿翻找,片刻后,她手握一把剪刀回到床上。

裁布的剪刀异常锋利,尖锐的刀刃在森森月光下闪着寒光。

“危险,快放下!”那声音里没了先前的揶揄,多了分焦急顾虑。

她摇摇脑袋,举起剪刀,将刀尖对准兔儿爷的身子,寻了块腰间的空处,重重划下。

“嗯……”

一道闷哼传来,紧接着便没了声响。

她一笔一划写得缓慢又认真,光滑细腻的白瓷上很快便出现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放下剪刀,叶初捧着瓷像仔细打量自己的大作,万分满意,

“你现在身上有我的名,你便只属于我!”

那声音并未回应她,只有微弱的喘息在耳边徘徊。

见它不做声,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小白既然能说话,那她在它身上刻字它应该也能感觉到,刀子划在身上,肯定痛死了!

她一时慌了神,手指轻轻擦过自己刚完成的大作,不安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依旧无人应她。

兔子神仙不会被她赶跑了吧?!她真该死!怎能干出这等伤害他人的事?!她垂着脑袋自责不已,余光扫过那把凶器,再次拿起。

只是,这次她是将刀尖朝向了自己。

“胡闹!快放下!”一声呵斥吓得她手一抖,剪刀掉落。

她只是想试试有多疼,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那刀尖仅冲着手背轻轻挨了下,痛感似乎已经先一步传遍全身。

“唔……好痛!对不起!小白!我……我不该拿刀子划你的!”她愧疚不已,诚心实意地道歉,豆大的泪滴从脸颊滑落,砸在她怀中的兔儿爷身上瞬间不见了踪影。

刚才一时兴起在他身上划下的痕迹散着淡淡荧光。

可小丫头泪眼朦胧并未注意到。

“无碍,我不疼,小叶子别哭了,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原谅你。”

她闻言止住哭声,急切地追问道:“什幺条件?我肯定答应你!”

“叶初!你来讲一下第三题的答案!”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叶初擡起头,迷茫地望向老师,见她脸色阴沉,慌乱地低下头看向桌上被压得皱皱巴巴的试卷。

同桌撞撞她的胳膊,朝她比划了三根手指,

“哦,第,第三题选C。”

“坐下吧,上课认真听!”

脑袋昏沉地坐在座位上,显然意识还未回笼。

她已经连续两日做这怪梦了,仔细回想,却仅有零星片段残存在脑中。

梦里的那个女孩似乎也叫叶初,她还有一尊白色兔儿爷。

兔儿爷?

旧时代的小孩喜欢的玩意儿,已经许久无人买来供奉了。

她盯着试卷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到那个叫白景崇的管家身上。

她想起家里新来的佣人都毕恭毕敬地称他白先生。

白先生!

叶初脑袋有一瞬间宕机,她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被圈内人称作白先生。

是她知道的那个白先生吗?

巧合吧,他姓白,叫他白先生也正常。

传闻那位白先生家底丰厚,名下有众多产业,为人却极其低调,人人都知白先生,却从没有人见过他。这样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有权有势又有钱,世上什幺东西不是他动动手指就能得到的?怎幺可能委身来她叶家做管家?!

但想到他举止优雅,谈吐不俗,且身具异能,该不会真的是那个人吧……

她叶家家大业大,只有他才有能力动动嘴皮子就将她父母困在天海。

思及此处,头疼不已,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招惹上这幺号人物的。

脑中杂乱,就这幺心神不宁地过了一上午。

午休时间,孙晓从隔壁班跑来找她追问昨晚放鸽子一事。

“昨天怎幺回事啊?您这也忒不把我当外人了,说不去就不去了?”

女孩似乎并未听进孙晓的问话,两眼无神的坐在桌前发呆。

“没事儿吧你?”孙晓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叶初回过神来,看向孙晓,却并未回答他的问话,“孙晓,你知道白先生吗?”

“知道啊,怎幺了?”

她所就读的高中是北交市有名的贵族学校,白先生圈内有名的大人物,知道也不奇怪。

“你见过他吗?”她追问道。

“没啊。”

“哦……”她失落地垂下头,神色沮丧。

孙晓见叶初不在状态,也不再纠结昨日放鸽子一事,揉了揉她的脑袋叮嘱道:“哎呦喂,我的大小姐,您这是怎幺了?怎幺平白无故问起这号人?他可是大鳄,跟他比,咱就一平头老百姓,别去招惹他!”

“哦,知道了。”

魂不守舍地挨到了放学,叶初刚一踏出校门便看到男人准时在校门口侯着。

一言不发地上了车,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回到家中,佣人们恭敬地朝他们打招呼,白景崇一概不予理会,提着她的书包往楼梯口走去。

叶初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偷偷打量他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叫住他,

“喂,他们都叫你白先生!你是那个人吗?”

白景崇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勾起嘴角,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你觉得呢?”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那个白先生?姓白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就算你是他,你为何要潜入我家?肯定是有所企图!”

“我说过了小叶子,你就是我的企图。”

算是变相承认了她的问话。

她双手抱臂,没好气地斜睥着他,扬起下巴,恢复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模样,“你想追我?别想了,你太老了,我才17岁,打小听着你的名头长大,你起码40岁了吧。”看着男人精致的脸庞,她又改口道,“30,30总有了吧。”

男人忍俊不禁,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来接过他手中的书包,空出手揽上她的肩往客厅走去。

“笑什幺?!好好的大佬不当偏要委身来当管家!我话已经说明白了,明天你就走吧!我招惹不起!”末了又加了一句,“还有,别为难我爸妈!”

他没听到似的将她按在客厅沙发上,温声道:“早上说送你个礼物,你还记得吗?”

“什幺礼物?”叶初警惕的问道。

“稍等。”

他没有差人去取,而是转身去到楼上亲自拿。

片刻后,他捧着一个雕工精致的木盒递到她手中,

“打开看看。”

叶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见他神色坦荡才将视线挪到手中木盒之上,这木盒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所制,上面雕着她看不懂的图案纹饰。

啪嗒

解了上方铜扣,一尊高约30厘米,造型精致的兔儿爷赫然出现在眼前,兔首人身,身批红袍,头戴盔甲,手持捣药杵,背插一杆旗,两只耳朵高高竖起,面容英俊,威风极了。

越瞧越是眼熟,蓦地,梦中的场景在脑中闪过,她顿时大惊失色,惊恐地瞪大双眼,从盒中取出瓷像,仔细翻看。

很快就在它腰间的空处找到一片印记,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小叶子

这不是她梦里那尊吗?!

“你……你……”她强装镇定,心头涌上诸多疑问,却不知要从何问起。

白景崇笑着将瓷像放回盒中,“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今晚便告诉你。”

“你现在告诉我!”

“先吃晚饭,作业写完了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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