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到龙女发情期如此漫长。日升日落几个轮回,除去进食所需,几乎离不得床,更不敢妄想踏出房门。
人与龙对战,犹如蚍蜉撼树,必是打不赢的。季婉霜便是如此,浑身上下被榨得一干二净,只想原地遁入空门,了无生趣。
这日初晨,响动的床板得以停歇,浓郁甜糜香气弥漫,屋内尽是纵欲后的狼藉。
饱足的一方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她蹑着声响取来桌脚下的木盆,覆手其中,数息之间,一束水源自掌下淙淙流出。
似溪水声,潺潺悦耳,季婉霜瘫在床上似梦非梦,直至敖璃为她擦拭,冰凉的触感才唤回一丝清醒。
“姨娘不问?”她半阖着眼,任由对方摆弄。
四处静谧,周身慵懒,出口的话语软绵绵的,嗓音虽不大,亦不沙哑。
身边有个龙女便是好,何时何地都不愁水用。
“自是问的。”洇湿的布巾擦至手腕,她不太明显地侧了侧脖颈,想动又不动的样子,敖璃发现了,伸手去她颈后。
那手白净修长,指面微凉,单是贴在刺痒处已很舒适,再微微使力抠挠,某人便舒服得眯起眼睛。
“我道你得了风寒重疾,不可见风,不能见人,须卧床休养。”敖璃声调温润平稳,很是安抚。
女人含糊咕哝一声,当是应了,接着仰了仰后颈,示意她好了。敖璃知她怠倦,细致擦洗后又为她揉按腰腿。
酸乏因着揉捏按压稍有纡缓,见“罪魁祸首”如此安份乖巧,季婉霜舒心睡去。
睡是睡了,眉头却是蹙得紧。敖璃不忍,起身朝她施法。
以指为剑,灵力催动,瞬时一道金光钻入女人血脉游动。敖璃静静观察,见灵气于她体内贯通四肢百骸,直至天灵盖,数弥,金光隐散,略显苍白的面容恢复常色。
此谓复元术,乃修仙入门必学的愈疗法之一,主通筋活络、修复元气。
她走近几步,俯身,指腹抚平深锁的眉心,轻轻柔柔,睡梦中的女人感知到熟悉气息,似突然醒来般抓住什幺便往怀里放。
敖璃以为将对方惊醒,万不敢动。屏息等了一会儿,手中猫儿蹭了蹭,睡颜酣恬。
谁人弯起眼睛,笑意微熏。
一梦一清醒,醉在凝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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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季婉霜起了个大早,身上深浅不一的紫红痕迹犹在,但通体舒坦,行动自如。
想也知是那神通广大的龙女使然。
久不见天日,劳作惯了的人闲不住,恰地里的蔬菜到了收成期,可以摘了直接下山兜售。
嘴里哼着小调,季婉霜在布草间拿了竹篓,方要背起,半晌不吭声的敖璃突然插手拎了过去,“我来。”
简短二字,不容拒绝。
讶异片刻,季婉霜笑,意有所指:“将功补过幺?”
不比她的调笑,敖璃神色肃然地摇摇头,重申道:“粗活重活让我来。”
惊疑“咦”一声,她挠挠脑袋,觉着今日的阿赊似乎很深沉,令人难以捉摸。
却也不是什幺坏事,像人长大了,成熟了。
如斯想着,季婉霜不再说什幺,开心领着她一起去后山。
时值孟夏,天儿会一日比一日热,但此时的山间还很清凉,轻轻的软风吹来,很是舒爽。
到了后山,地里已是一片绿油油的,芹菜、小青菜、茼蒿都长好了,就连粟米也长出青翠的叶茎。
还有埋在地里看不见的红薯,根叶已然冒土,势头强劲。
眼前的景象让季婉霜迫不及待冲进田间,敖璃陪着她,看她喜笑颜开摘下今年第一颗自己亲手栽的青菜,欢快得像个三岁孩子。
“阿赊——”
左手一颗芹菜,右手一颗青菜,季婉霜回身急切地与敖璃分享喜悦:“我种好了,你看,它长得胖不胖,是不是种得可好了。”
“好,十分好,霜霜好棒。”敖璃笑着擡手将她颊边的发丝别去耳后。
亲密之人由衷的夸赞让她的眉眼愈加明艳,眼底有光,“我们摘一些下山去卖吧,卖的银钱再买鸡,这样以后我们每天都有蛋吃……”
“好。还要留些鸡蛋,孵小鸡。”话出自敖璃口,道的却是季婉霜未说出的后半心思。
对龙女来说仅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可便是这一束苗、一颗菜编织了人间烟火气,成为女人心中向往的美好。
什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
待一个人好,从不是施予自认为的好,而是想她所想,爱其所爱。
“对对对。”季婉霜激动得心都是颤抖的,眼泪不自觉溢出。
因为敖璃懂她,才有感同身受,这份知心远比收成的喜悦来得更深、更重、更珍贵。
她情不自禁扑上前去,揽着对方又哭又笑,“阿赊真好。”
她想说的,远比已说出口的要多的多。
或许,她有了和敖璃一样的喜欢。
“乖。”敖璃意会,揉揉她的发顶,佯作稳重地提醒道:“先收菜罢,一会儿还赶着下山。”
怀中“嗯”一声,鼻音还带着点哭意。
她擦擦眼泪,一面退开,一面还在想敖璃能听懂她的心思幺,转眼就教人擡起下颌,炙吻随之而至。
啧。
催促的是她,磨人不放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