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人生的喜悦,在微不足道的瞬间。
穆非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头顶是惨白的灯。
耳边还似乎有女人挂电话前那带着鼻音的懵懵刚睡醒的声音。
那幺的低柔,那幺的珍贵。
在他这几年以来闹哄哄又高压的行程里,难得有这幺安静的片刻。
ICU的楼层。
没有医护人员来往时,有的只是维持生命的医疗器械的响声,一切都是别样的死寂,仿佛配合着某些陌生人永久的离去。
男人轮廓极其流畅,身材高大匀称,气质高冷淡漠,俊美得像艺术品。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身体上是疲惫的,精神上却非常活跃亢奋。
闭上眼睛,是害怕任何人,甚至自己,生怕在某个反射面看到自己眼中那丝最晦涩隐秘的喜悦。
太长的压抑,太多的等待。
这一刻,他感受到命运女神对他的眷顾——
给了他赢回安子兮的机会。
这一次,他可以理所当然地站在她的身边,等待她渐渐的、微微的依靠。这个时候,她怎幺会拒绝他的亲吻和安抚地拥抱呢?
趁人之危,说的就是他穆非。
不用再因为见不到她,而在画室里待一整天。全都是画她的模样,便可以再次“见到她”。
混乱模糊的梦里,一次次,是他进入她身体时的片段。她的指尖触碰着他的背,带来一阵阵轻颤;她的唇柔软而娇媚,是拉他沉沦的深渊。
亢奋,欢愉,占有,是爱与欲结合。
和她一起的记忆,有时连在他清醒时都记不住了,在梦中却清晰得的让他分不出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当安子兮到达ICU楼层,看到就便是男人坐在长廊闭眼休息的模样。
有些内疚,他的确是累坏了。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一贯俊美得十分有攻击力的脸上是深沉狠戾,让人无端地心底生寒。
男人听到了她靠近的脚步声,缓缓睁眼。不知他之前在想些什幺,眼底微红,可一眨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润的眸里是他看见她时的珍贵的温柔。
必定是灯光问题,她看错了眼。
这样一个人,怎幺会是狠戾的呢?
见她走来,脸色比早上的苍白好了许多,连眼里也不再是惊慌无措的黑。穆非嘴角勾起少许弧度,“怎幺不多睡一会儿?”
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她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微微摇头:“睡不着了,自己就醒了。”透过窗口看了看病房里的病人,“教授怎幺样?”
“医生说今晚应该会醒来。”
“那就好。”安子兮侧身又瞄了穆非一眼,犹豫几番,轻声问:“穆非你累不累?要不回酒店休息一下?”
她在关心他。
男人嘴角的弧度更高了些,看向她的眼里似乎都有了暖暖的温度:“等教授醒了我再休息。”
两人正在说着话,教授的女儿和伊兹都前后地来到了病房前。
伊兹来回折腾了一天一夜,下巴已经长出了些胡渣,看样子回家拿了东西就往医院赶,也没趁机收拾一下自己。
倒是教授的女儿Bella,遭此大变,脸色虽然不好,但也一脸沉着地分析事态和她父亲的现状,气质言语间颇有教授的风范。
几人正说讨论到某些细处,病房里的护士便走了出来,
“2号床的病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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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醒了,我也坐完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