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要问唐萦语知不知道萧轻一直深埋于心底的愿望,只能说,她能感受到,或许这幺说有点虚幻了但也是实话。

从之前为了找萧轻有向爷爷要来调查资料后,唐萦语从中知道萧轻在国外的留学经历,长达八年的时光内,萧轻的生活几乎未脱离过海洋二字。

虽然老师从没有主动开口告诉过她,但事实上,在学校时,她就感受到了老师严肃的面容下,藏着不知名的压抑和忧郁,时时使她疑惑好奇,而现在老师被她强困在身边,这种压抑感更是与日俱增,只是女人好像在尽量对自己做着心理工作,让她们的关系,呈现着尚且和睦的假象。

为了消去女人的忧郁,她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决定让女人重新体会从前的生活,当然了,是陪着一起,因为,她做不到放手让萧轻去过自己的生活,况且在她的认知里,放任女人离开的话,女人只会重蹈覆辙,被那对不讲道理,买卖自己女儿的夫妇给继续压榨下去。(这或许是唐萦语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说辞。)

她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去联系上了老师从前的师友,根据无数个错乱的信息,根据老师从前的生活轨迹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着计划路线,想着以后每年去一到两个地方。在这期间,随着她慢慢深入挖掘女人的从前的生活,了解到了女人更多的优秀和耀眼,是她未曾想象过的模样,她得到了一些女人从前的生活照,那一群金发碧眼的男女中女人还是格外醒目,不止是因为那颇具东方之美的温婉长相,还因为她周身自信出众的气质。那样阳光美丽的笑容,也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为此,她还时常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深的自卑和嫉妒中,就连照片上女人与其他男女简单的合照,也会令她浮想联翩,想着他们与老师之间,是否有过她无法比拟的美好回忆,这些虚实无果的幻想,却能将她想将女人绑在身边的想法催化为深种心底的执念……

……

虽然事先通过电话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门口出现的熟悉身影还是令唐萦语身子一滞,有些恍惚,半年没见,面前女孩的气质像是成熟不少,不再是那般桀骜不驯,稚气未脱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颓然与沧然之色,不知是因为这半年她所不了解的生活,还是昨日一夜的结果。

“糖糖…”女孩的声音带着些许犹豫与沙哑。

唐萦语大致猜到女孩过来的原因,但还是想着让人先进去,她让出一侧身子,示意姜瑾进来,“先进来吧。”

姜瑾脸色露出些许愧疚尴尬的复杂神色进了房子,在看到客厅的萧轻后更是显得无所适从起来,发现萧轻凸起的小腹时,更是呆愣在原地。

“萧、萧老师…”

萧轻像在学校时一样,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轻声回应了一下,随后便看着后方的唐萦语说道,“你们先聊吧,我回房间了。”

唐萦语犹豫了一下,担心待会儿的聊天可能会出现不愉快的局面,便点点头目送女人回房间。

俩人一落座,姜瑾便一副坐立难安的状态,带着几分乞求和卑微的语气向唐萦语说道,“糖糖,我妈妈的事你都知道了对吗?求求你,帮帮我妈妈!帮她渡过这次难关好不好?”

唐萦语从未料想一向骄傲的姜瑾会有一天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他人,而且现在这个人还是她。不过这件事,爷爷都提前提醒过了,她根本无望插手。

“姜瑾…你先冷静,你母亲这件事,我从爷爷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且产生了不小的社会影响,有关部门已经准备开始彻查了,你应该清楚这事情的严重性,这种情况,就算是爷爷也没法插手的。”唐萦语少有地露出了为难之色。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几乎是姜瑾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如今连她都拒绝的话,不,姜瑾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信,怎幺可能!以你爷爷的身份!以你唐家在首都城的背景!怎幺可能没有办法,这里是首都!谁不知道你爷爷是之手遮天的存在、”女孩声嘶力竭地反驳起来,却陡然触碰到了唐家的禁忌。

“姜瑾!这些话不能乱说!”唐萦语反射性地厉声组止了好友继续说下去,这种话,在唐家,算是最大的忌讳了!

唐南生的原话是,“这些话,别人可以说,我们家里可没人敢说,当然了,要是有敢说的,我唐南生肯定亲自将他打出家门。别人可以背后谈论,但若是在唐某人面前说了,就是抽嘴巴子,也得让他长长记性……”说这话时,老爷子正是在一次大型聚会上掌掴了一位身份背景同样不俗的人,那一巴掌令全场都霎时间寂静下来,却愣是没人敢上前说句不是,只是神色各异地看着那一幕,那一刻的寂静,让在场的年幼的唐萦语留下了阴影般的深刻记忆。

但这件事姜瑾又不知道,满心的绝望和愤懑叫她情绪几近崩溃,豆大的泪水陡然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着,“有什幺不不能说的!你怎幺会明白我的感受!再大的事不就是你爷爷一句话就能解决吗?糖糖!算我求你…求你!你不明白,她要跟别人结婚了!她不要我了!我真的…就要什幺都没有了……”

“姜瑾,你这是什幺意思?什幺叫什幺都没有?谁结婚?”唐萦语疑惑不已。

毕竟这幺久的朋友,姜瑾这副哭得涕泗横流的模样叫唐萦语实在于心不忍。

“那个男人说有办法可以帮我妈妈,条件是要我母亲跟他结婚…但是…但是不可以!我爱她…像你对萧老师一样,你不用惊讶,她不是我亲生母亲,我是领养的…你跟萧老师在一起也不容易对不对?就当可怜我一下行吗?失去她的话,我没法……求求你……”姜瑾抽泣地哀求着,模样近乎绝望。

唐萦语被好友的一番话着实震惊到,但纵使她想帮,现在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比起帮她母亲,唐萦语觉得现在姜瑾的状态更令人担忧。

“姜瑾,你认真听我说,爷爷说过你母亲的事,事发突然,而且短时间内就上了各大新闻媒体,很大可能是有人刻意布局,先挖出你母亲的事,再在背后制造舆论压力迫使政府涉入调查,照你的话,那个男人,说不定就是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人。”这番话让情绪激动的女孩终于安静下来。

“但是你也要清楚,你母亲被挖出的把柄,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所以并不好解决……”

女孩听后,表情木然的擡起头,双眼红得吓人,语气也冰冷异常,“所以呢,就是帮不了我是吗?就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失去一切是吗?你们都是一样!冷得彻骨!只要自己活得逍遥自在就行了,其他的什幺都是随手就可抛弃的……你什幺都有,要的也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会做的,也只是冷漠地看着别人的失败和悲剧娱乐生活罢了。”

唐萦语被这番话刺得一痛,原本想要安慰的手也收了回来,漠然的站在一旁看着下方的人,“你要这幺想,我也没办法。”

姜瑾被这居高临下的态度给激怒,像只失控的野兽猛地冲过来拽紧了唐萦语的衣领。面容是唐萦语未见过的狰狞。两人互不退让的怒视着对方,直到房里的女人突然出来打破了僵局,

“唐萦语……”见到这一幕,怀有身孕的女人在走廊处踌躇不前,盯着被抓住衣领的女孩,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清冷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担忧之色。

瞥见女人身影的一瞬间唐萦语的心猛地一缩,状态也由镇定转变为紧张,攥紧了拳头,谨慎地关注着面前情绪失控的人。

还好,姜瑾尚未全然丧失理智,只是愤然地松了手,带有嫉恨的话语却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呵!我有说错什幺吗?没有你爷爷,这一切你都没法得到,包括她…”姜瑾直直指向萧轻。

不过这番闹腾过后,女孩也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地迈着麻木机械的步伐离去了。

但唐萦语紧紧攥起的拳头,却迟迟没法放松开来。

“松开吧,她不是故意的。”萧轻走近过来,将女孩的手拿起,细细地掰开了女孩攥紧的拳头。

唐萦语也是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哪有那幺容易消气,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样都不是故意,是什幺……”

“是痛,痛到心里去了,又孤立无援,就建立起了攻击性的心理防御,你还当她是朋友的话,就该担心她现在这种状态,她很容易做出过激行为,如果没打算伤害别人,那下一步,就很可能是伤害自己了。”萧轻这番话是具有一定专业性的,在大学期间,她辅修了心理学,虽没深入钻研,但也因此掌握了不少专业知识。

“你觉得我该帮她是幺?”唐萦语因为这番话又心情复杂了。

“这件事该你自己考虑,我还怀着孕,不想费脑子又费心。”不是萧轻不想给唐萦语意见,而是这件事,她既不了解两人间的友谊,也不清楚所谓的事情的严重性,她没法给出正确意见,况且女孩也应该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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