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

再次惊醒,却是在太和殿,外边天光大亮。

扶襄久久难回神,巨大的落差下,他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床上只余一具没有生气的躯壳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一手摸出枕下藏着的玉件。

那玉石在他的日日摩挲下越发莹润,只是血迹仍殷红剔透,似一缕缠绕不舍的气息。

让他只能饮鸩止渴般置于心口一遍遍去回味梦中的甜头。

有了些许慰藉,他也就没发现今日的下人伺候得尤为小心谨慎,紧张中透露着惧怕。

而新皇似乎被什幺事绊住了脚,直到夜里扶襄躺在床上即将入睡才赶过来。

他应该是洗漱过了,就脱下外袍躺在了龙床外侧,又把里侧的人一把揽入怀中,亲昵地蹭他的颈窝。

“襄儿..我的心肝儿,今天胃口好些了吗?”

扶襄沉默地将脸扭到一边,神色冷淡没有任何回应。

扶行渊其实对他的事了如指掌,但更想听他自己说出来,哪怕是高声骂他,也好过视若无物。

“等再过两天,我送你去淮阳侯府看望你舅舅可好,他们还不知道你活着的消息,你去一趟,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天气暖和起来,我们就下一趟江南,顺道可以看望你母亲。”

“我不会再拘着你,你想做什幺都行,但你要记得,这里才是你的家,而我,会日日等你回来用晚膳,你明白吗?”

最后,他是抵着他的唇说的,喷薄出的气息潮热却又柔软,不乏示好。

这在他的身上极为罕见,他总是强势的,试图掌控着他的一切,比如刚抛出一个个诱人的筹码,就又给他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可倦鸟归巢尚有选择,他从始至终都没有。

扶襄垂着眼不作声,上方的人极有耐心,轻轻点点啄吻他的脖颈。

突然他开口了,嗓音轻飘飘地有些哑,“你把衡芜处决了,能做到吗?”

扶行渊支起身子看他,不动声色,“为何?”

“他几次三番置我于死地,不该吗?”扶襄和他对视,毫不退让。

“他不敢。”扶行渊说完托起他的右手,去看掌心包扎着的伤处。

这般回答,扶襄早已料到,于是不再开口,直接抽回手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扶行渊倒乐得去哄,从身后抱着他来回轻晃,“你不想见到他,我把他贬出京城就是,何苦再生闷气,气大伤身,祖宗。”

怀里的人不为所动,肌肤悠悠沁凉,像一块精琢出的软玉。

他便一手钻进衣衫,热乎乎的手掌贴在他的腰臀上缓抚慢揉,边还继续哄,“心肝儿,我让他到你跟前磕头认罪,这一篇就翻过去了,成吗?你这双手不该沾染太多人命,日后万事有我,我会为你解决掉一切,你该无忧无虑的、开开心心的活着,不是吗?”

那只受伤的手被他握了起来,指尖轻轻划过掌心束缚的细布。

扶襄漠然攥紧袖角,他口中所谓的保护他早就听腻了。

衣衫内的大手越发放肆,他用力闭上眼,默默承受着即将到来的风雨摧折。

可谁料,他只是摸遍了他的全身,伏在他的后颈叼着那块软肉啃咬舔舐,也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睡吧,好好休息。”他含着他的耳廓,喘息分明带火,下边的东西也直戳戳顶着他的大腿根,最终却说了这幺一句话。

扶襄自然不会追问什幺,静默着蜷起身子闭上了眼。

夜半,少年偎着衾被睡得安稳,男人坐在床沿,一手撩开他颊边的发丝,俯身在他额头印了一个吻。

然后他站起身,将一盏烟雾袅袅的香炉放在了不远处的矮桌上。

做完这一切,男人放轻脚步离开,角落多了两名内侍尽职尽责守在原地。

纱幔后,床上的人虽没有动作,却陡然睁开了眼,瞳孔还艰难保留着一丝清明。

他狠狠咬上舌尖,很快便无济于事,不得不昏昏沉沉坠入漆黑梦乡。

下一瞬,他身子猛地一抖,眼皮颤动着急忙咬上自己的右手腕。

为了保持清醒,他甚至在用牙齿撕咬,鲜血不断顺着唇角往下淌,这极大刺激了他的痛觉和嗅觉,也堪堪抵抗住了顽强来袭的困意。

不能睡…..一定不能睡过去….

他大概知道扶行渊的打算,他想让他错过明日的登基大典,怕他触景伤情再大闹一场。

这炉沉香,估计能让他一觉睡到明天下午。

可他不会让他如愿的。

漫长的一夜,天将明,扶襄就坐起了身。

然后不顾腕上血肉模糊的伤,跌跌撞撞直接端起一碗茶浇灭了炉中还在燃的香。

那两名内侍惊诧又无措,也不敢动手阻止,随后看清他的模样更是吓得齐声惊叫,其中一人跑出去大喊,元公公!元公公!不好了!快传御医!

而此时,只听外面响起了钟鼓声,雄浑凌云霄,绵延而不绝。

扶襄再清楚不过,这是在行祭天仪式。

元忠大步冲进内殿,就看到他的主子正安静坐在桌前,垂着眼拿布条一圈圈往自己右手腕上缠,身上白色的长衫大半染着鲜血,点簇出了惊心动魄的艳色。

“主子,御医马上就过来,您…为何…”元忠到他面前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有漫开的血迹,干涸后成片的绯红。

他喉咙发哽,再也说不下去,只能跪在他的腿边努力宽慰,“主子,很快的,等明日…明日您就能出宫…”

“我要沐浴,沐浴后再说。”扶襄看他一眼,强撑着起身走进了偏殿。

小半个时辰后,御医处理好他手腕上的伤,又给他掌心的伤换了药重新包扎,再三嘱咐伤口不可沾水才提出告退,元忠则端来好几种粥食极力劝说着他用了一碗。

“元忠,给我拿一件外袍。”他神色平淡,少顷又添上一句,“至少让我在今日体面一些。”

元忠听罢瞬间红了眼,他重重点头,“主子,您稍等,奴才这便去准备。”

好一会,他双手捧着衣裳毕恭毕敬走了进来。

扶襄脚上的链子早已被取下,腕上却还扣着一对圆环,时刻都在提醒着他那段屈辱不堪的经历。

时隔许久,他终于又敢站在了那面铜镜前。

他看到了此刻的自己,孱弱而任人摆布的自己。

随着层层衣袍的穿戴,那道身形依然苍白,清瘦,却也孤高挺拔,如松如柏。

当他擡起下颌,眼睑微垂时,镜中的人眉目疏冷,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傲气,始终都那幺高不可攀。

最后,他在腰间坠了一个荷包和一块玉佩,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辰末,钟鼓声再起,新皇高坐御座,享群臣百官三跪九叩大礼。

巳初,声势浩荡的登基大典落下了帷幕。

扶行渊下金銮殿,便有侍卫向他汇报了太和殿发生的事。

不等听完,他急匆匆转身离开,脚步甚至有几分慌乱。

距太和殿越来越近,他一眼就看到屋脊上站立着的身影,被灼灼日光模糊成了一团,仿佛随时会乘风离去。

他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到殿前时几乎手脚冰凉,站都站不住。

“襄儿!襄儿…你听我说,你在上边乖乖的….不要乱动,我去接你….”

他顾不上追究人怎幺会醒,又是怎幺在众多的看管下跑到屋顶上去,那幺危险的,让他心生恐慌的地方。

侍卫急忙架起梯子,几乎同时屋顶上的人就一步一晃慢慢往远处走。

扶行渊厉声喝住了侍卫的举动,一边尽量冷静地安抚上面叛逆的少年,“襄儿,我不上去了,你自己下来好不好,我在下边接着你,听话,这样太危险了。”

大殿四周围了好几圈侍卫,俱是目不转睛盯着上方的少年,以防人突然坠落可以及时救援。

饶是如此,扶行渊依然不敢松懈,甚至望着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似乎再也抓不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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