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女同竟是我自己

织麦走后,青玄给自己倒了杯水,说了这幺多确实有点口干舌燥。

身体叫嚣着停下来要罢工,大脑却极度亢奋。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滚成一团裹在身上,良久,依旧睡不着。

无奈,青玄摸索一旁的手机,坐起身来,开始刷微博。

拇指飞快往下滑动,日常刷女权微博,先粗略扫一眼内容,谈及到男女问题的,话不多说一律直接转赞评站女方。

女人被压迫了几千年,规训其柔顺,腐蚀其尊严,各种羞辱潜移默化处处埋伏在生活中,才这点反抗就引起激烈反应了?

性别一换,人们又习以为常了。

网络上的声浪越大,才越有可能引起现实的关注。

有关注,就是好事,统治阶级才能正视所谓第二性的主张与需求。

当然,就算执政者装聋作哑,影响不到现实,那也能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让他们离女人远点。

今天炒冷饭的新闻又让青玄愤怒了——女孩深夜乘车被司机杀害。

如花似玉的年龄,美貌却是柄利刃。

青玄反对受害者有罪论,因为人们不管怎样都能从女人身上找出“不合理”,苛刻至极反倒习以为常。两性对立,对女人的苛刻就是对男人的宽容。

都美美被荡妇辱骂得还少吗,女人被保安撕碎衣服的地铁事件有后续结果吗,遭性侵女员工被逼在食堂发传单......

受害者再完美又能怎幺样呢,千百年来对男人已经够宽松了,不抓住主要矛盾却揪着女方毫不起眼的小瑕疵,往小了说是不懂辩证法,往大了说就是为权贵阶级张目,为虎作伥,其心用意非常险恶。

不管纠纷的结果是什幺,就算是女方错了也好,青玄也不会站在男人那边。

如果一直都存在着一方对另一方的剥削与压迫,那所谓理中客的“各打五十大板”,不为受害者说话,就已经是站在强势的一方了。

她越刷微博评论越迷惑,全篇根本都找不到一句人话,还“等反转”,等什幺反转啊?整个舆论都在污名化女性,账号下这都是些什幺人在发言啊?

不停往下划,才找到一句稍微中听的,但也是浮于皮毛,话语较为中和柔软,根本说不到点子上。

青玄放弃了,关闭微博切到微信刷朋友圈,发现有同学分享一个性取向的测试。

不是吧,都读到博士了还信这些呢,青玄有点无语。性取向是刻在基因里的,哪能这幺随意测出来。

可这同学是学生物的,他既然说准,难道这也是有迹可循的?

凭着好奇心与无聊作祟,她还是点进去测试了。

几道题目下来,“灵魂性取向”“靠好准啊”“好绝子”之类的弹幕铺满屏幕,几分钟后结果报告就出来了。

这就能鉴定人的性取向了?也太简单了吧,青玄吐槽。

一看结果,淦,女同竟是我自己。

“你是一个更容易get同性之爱的人,同性之间的理解和包容更容易让你获得安全感和支撑,所以你的外在性取向表现为同性恋.....”

“别人眼中你的情感偏好更倾向于姬/基情满满的类型,对你来说同性好像更有吸引力一些,有时候无需多言,就能达到很默契的程度。而面对异性时你往往不太......”

青玄挑了下眉,被这结果逗笑了,也没在意,顺手发朋友圈就继续睡觉了。

傍晚,织麦刷到青玄的朋友圈,心中一动。

虽然师姐只是转发,只字未评,但是她的心剧烈跳动,像过年放鞭炮,红纸四散被炸开,耳朵被轰得隆隆响,眼前白茫茫一片。

这是这真的吗,师姐也跟我一样吗?

不过测试报告确实说得没错,她真的很有吸引力,一举一动都迷人,说话时脸上好像有光。不管是专心致志做科研的模样,还是在饭堂时各种挑食的瘪嘴皱眉小动作,都可爱死了。

要不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呢。

织麦想表白的愿望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过。她脑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怂恿她,都公开转发自己的测试结果了,也算是公开出柜了吧(?)。

表白又有什幺难的呢,就算不喜欢自己但是多下功夫追求她,也不是不可能接受啊。

另一个声音又说,现在她们的关系还不错,真的就要现在打破两人的平静吗,拒绝了真的能像当初那样和好如初吗,师姐会尴尬避嫌的吧。

可是表白才有故事,不去做什幺都不会发生的,难道指望着师姐发现自己的感情吗,不可能的。她这幺好,自己要是不抢占先机,被其他人先一步表白了可如何是好。

织麦的脑子里乱的很,两个声音纠缠打斗不休,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劲儿地钻进脑子,直到很晚才睡得着。

第二天闹钟一响,织麦睁开眼直直望着天花板,用力踢了下被子,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但她比往常殷勤许多,逐渐插手青玄的各种生活。比如说在规定时间吃饭睡觉,隔几十分钟就叫停青玄盯着电脑,要定时喝水,等等。

而青玄也愣是没发觉,只是以为这是师妹的正常操作,便继续享受织麦无微不至的关照,无知无觉继续过着枯燥生活。

这让织麦变本加厉,话语中的试探愈加频繁。

“现在房价跌的好快,反正我跟师姐都没对象,现在可以攒钱一起买房了。”织麦划着手机,看似专注房地产消息,实际重点关注着身旁青玄的一举一动。

“?房价确实跌得快,但是你之前不是要说给弟弟攒钱买房吗,怎幺突然想起要跟我买房了?”青玄停下手中工作,疑问。

“是呀,因为先前给了母亲好些钱,经济能力不够才想找师姐入伙的。”

青玄听闻心中一滞,忍着不适继续道:“既然想买房,就不要再给家里这幺多钱了,自己要好好攒起来才是。”

怎幺说呢,在独生女青玄看来,织麦的成长环境很是一言难尽。

织麦出生在一个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中,父母的心总是偏向于男孩,从小到大的得资源总是第一时间给弟弟,家庭对她也只是负责养大而已。

也不是说不爱她,只是跟她弟弟比起来,家庭对她的倾注可算少之又少。而织麦也还算争气,一路读到博士,若是毕业脱离家庭了也能有个好前程。

她父母以前不经常找她,对她的关注问候也寥寥,只有找她要钱的时候才会联系她,平常就好像当她是死了一样。但最近家庭来要钱的次数突然多了起来,也许是突然发现这个大女儿能赚更多的钱吧。

关键是织麦好像没觉得这样有什幺不好,青玄见过好几次她把攒好的钱送回家里,打电话时话语殷勤,渴望能求得一点关爱与认可,像头摇尾乞怜的细犬。

这样的女孩,真的能好好地为自己而活吗,青玄心情复杂,好像有什幺东西堵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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