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邻的自白

他这一生,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的工具罢了。

“把乔霜找回来。”

爷爷的命令被要求绝对服从,部下算是好听一点的称呼,反之则是棋子、走狗。乔家的所有决定,即是爷爷的决定,处事果断并且只重结果的血性。

他没有资格问原因,因为他没有资格知道。他只需要毫无差池地完成任务。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去查。

从小经历乔家的培养,他深知爷爷的脾性,要是他们两个都带不回一个人,乔家终将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乔家从来不养无用的东西。

乔漫漫还在给对面的女孩施着威压,看余羡山瑟缩的模样,他就没见过这幺胆小如鼠的人,不愿承认眼前人是自己的妹妹,打心底不自觉嫌弃着。但是为了把她带回乔家,他不得不上前圆场。

乔漫漫顶着压力,行事确实有点急迫,因为找到这里实属不易。

幸好,他从来办事妥帖周全,事先调查了余家的种种,余羡山的世界简单得不可思议,只有她和她“哥哥”之间似乎有着耐人寻味的关系,这是他永远不可能理解的纠葛。

乔梁两家设计,把余砚川支去了国外,本来就是清除障碍加之离间两人的手段。

攻人先攻心,他不用花费太多口舌,余羡山本来就没有留在余家的理由,更何况一时半会余砚川还回不来,她无权无势,孤立无援,最终也只剩回归乔家的结局。

乔漫漫的莽撞不由得显得有些蠢笨,还好余羡山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不管是掩饰了不悦还是甘愿离开,她的顺从也勉强算得上机灵。

但他,没必要顾及余羡山,一个砧板上的鱼肉的感受。

爷爷正在放权,他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为乔家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爷爷没说要见人,余羡山便暂时安置在外面,请个人伺候是最容易打发不过了。

等到要领余羡山回本家,他才发现她暴瘦得可怜,细胳膊细腿,跟远古难民似的,要说她和难民有什幺区别嘛,也就大概只有白一点的区别了。

看来回乔家这件事她不见得甘愿,最大原因除了余砚川,应该就没有旁的了。

余羡山瘦得皮包骨,跟爷爷汇报,少不了要受罪,但还好任务没有搞砸,她小命仍在,没闹自杀。最后才挨顿小骂,竟然成了他的意料之外。

借此机会,爷爷真正放话,让他回来乔家掌事。

于他,离野心更进一步。

他位于学术界的顶端,这也是乔家在变相归拢势力。

爷爷话中含义十分明显,他回来了,那幺余羡山,便是代替他出征的另一颗新棋。

帮余羡山补习,只不过是爷爷让他亲自监视的借口。本来以为余羡山这个人就是怂包,很好拿捏,谁料到是个油盐不进,不识擡举的。

仅仅补习她一个就罢了,还附赠了一个帮腔作势的麻烦人物,梁冶希,这个背后的推手梁家人。

显然,爷爷的目的是梁家,所以梁冶希说什幺,他也只能依着那毛头小子。看着梁冶希大献殷勤的狗腿模样,又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余羡山来。

余羡山究竟有什幺魔力?

不过任他再怎幺探究,也改变不了余羡山是个弱鸡的事实。不然怎幺区区小事都能晕过去。

乔家所有角落都有监控,是个乔家人都知道,再正常不过事,到她嘴里怎幺就变成偷窥狂了?

该看的他不想看,不该看的更不想看。以前一堆莺莺燕燕,故意裸着在他眼前晃悠都不屑一顾,何况如今她瘦得跟猴子似的,心里还没数吗?

监控这事还能把她气晕过去,着实是他没想到的。

不用等下一秒,爷爷让他拆掉监控的吩咐就下达了。这开通先河的奇闻异事怎幺就发生在余羡山身上呢?他想不通,唯一改观的一点便是,她对于目前乔家来说,是个关键。

一个最好拿捏的羸弱关键。

刚收到余砚川还被绊在国外的消息,看得出梁家为了对付余砚川,费了多大的力气。当初梁家最大的产业—京博生物科技股份集团想拓宽产业链,余砚川拒绝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生物科技几乎占据了医疗器械市场的半壁江山,而余砚川白手起家,凭借海外贸易夺得新晋资本魁首,在海外势力不容小觑。商场上有人评论余砚川不识擡举,但他们忽略了那个男人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本就不是气运加成。

这让他想起余羡山的脾性,还真倒是和她哥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没有本事,一个本事滔天。

余氏是海外贸易最大的蛋糕,擒贼先擒王,只要梁家将其收归囊中,在业界的地位便无人能撼动。梁家搬出基业主动与后起之秀谈合作被拒,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此很难没有一番血雨腥风。这次梁家是想拿余羡山来胁迫余砚川,他一目了然。

估计梁家也给了爷爷不少承诺,恐怕早在他们之前,梁家就已经把余羡山的身世调查了个透彻,发现余羡山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可以利用,后面才向乔家抛出橄榄枝,由乔家出面找人。

真不敢想象,如果余羡山真的是孤儿,梁家又会以怎样的手段来对付余氏。呵,但余砚川也不是吃素的,以他的腕力,到时候梁家就算掘地三尺也难找余羡山一根毛发。

只不过非常不巧的是,余羡山身后的乔家,有着盘根错杂的军政势力。也非常不巧的,爷爷从来都是个“生意人”。

而余砚川的势力还远在海外,尚未在国内立稳根基,梁家趁老虎还未到不可牵制之时,便快刀斩乱麻,将之蚕食。

这次的调虎离山,除了与乔家合作,梁家应该也没少把手伸向国外干扰余氏。不保公司便大厦倾倒何谈保住余羡山,保住公司还尚有周旋之力可以一战,所以余砚川赶赴海外是板上定钉的事,梁家可谓是下得一步好棋。

当得知梁冶希向乔家表达联姻意愿,他也不讶异。一来更方便梁家控制住余羡山来拓宽操盘空间,二来毕竟让余羡山发疯的照片,就是梁冶希自作主张拿走的。多容易看透的三角关系。

为了更大的权势,他理应站乔家这边,与梁家合作共赢,成全自己十几年来的艰苦与野心,他是说,在当时如果没有看见余羡山崩溃的情况下。

他从来不知心软为何物,直到余羡山跪倒在他脚边,抛却了所谓的人格尊严,以卑微匍匐的姿态,央求他把照片还给她。

在他遏制住她撒泼的手的时候,她仿佛就在刹那间,消失了大半的生命,乃至最初与他叫嚣的气焰,也被浇灭得连火花都没有剩下。

余羡山究竟是对余砚川有种什幺样的执念,能让一个人如此低微到尘埃之中。

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可他明白如今形势,梁冶希的锅,只能由他来背。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坚定立场。警告她的时候,视线不小心撞入了那比将死之人还要绝望的眼眸。

当下心境就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灌。他明明不在枪林弹雨之中,却异常感到惊心动魄,冰冷彻骨。

他不敢再看余羡山,一把往背上一扔,是最好的办法。

过后几日,他仅仅听人给他汇报余羡山的近况,根本不敢面对。

他们都说,余羡山似乎在等人。期间他还是放心不下,偷偷窥视过。她更像是在等一个遥遥无期的人,凭着微弱的一口气息,等一个回答。

踏进余羡山的房间,变成了他这一生最艰难的事。他在门口踌躇了许久,爷爷吩咐他传话,估计是要跟她说与梁家联姻的事。是连他都没资格插得上话的事情。

余羡山能熬过去吗?

他心绪凌乱且沉重。

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他心中的天秤缓缓向余羡山倾斜。想来,他尘封已久的自我亦想要这种炽烈,席卷他冷情的灵魂吧。

见余羡山前,他想过很多种情况。但从来没有想过余羡山会朝他飞扑过来,给他大秀拳脚功夫。那狠劲儿,绝对是下了死力气!也得亏她尚孱弱,难以支撑起情绪的暴动,不然今天就算是他,也得要脱层皮。

她算是穷途末路里最后的反抗,对一个商战的牺牲品,他还计较什幺呢?

在爷爷跟她说联姻的时候,他身体下意识地,微微挡在余羡山面前,以一种保护的姿势,仿佛这样能稍微隔绝对她的伤害。

没想到余羡山非但没有再度崩溃,反而套上爷爷的话来,他算见识到了什幺是天生的好演员。爷爷向来精明也被她逆来顺受的表面骗了过去。

端详了她许久,可能余羡山没有他想象得这幺懦弱。反而是一只可能比余砚川,还要更深藏不露的狡黠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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