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醒时,她已身在一间陌生的寝室中。
但她却能从寝室里散发出的阳刚气息,知晓主人为何。
是寒骑渊的。
她紧张的起身,忙寻找着寒骑渊的身影,因她不晓得经过那一晚之后,他的情况如何。
手才撩开眼前的床幔,她寻找的男人,已坐在距离她五步之距的黑桧椅上喝着茶,看起来是那样的气定神闲,仿佛先前的疯狂根本不存在一般。
若不是他脸上依然的消瘦与暗紫,还有一身的素白中衣,说他没事绝对有人相信的。
开口才想问他的身体状况时,却看到他眼中难以忽视的排斥与嫌恶。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没有纱笠遮脸,自己的丑陋,恐怕已让寒骑渊感到恶心了。
忙将床幔放下,才思索着是要由自己先开口?还是对方时,寒骑渊已为她解决了这窘境。
「妳是谁?」寒骑渊用因久病而粗哑的嗓音问道。
他的询问充满了冰冷与防卫,如同她就是敌人般。
面对他这样的态度,戚绛染无法生气,甚至能理解,毕竟他人在权力中心,什么样的阴谋算计他应该都面临过,自然对每个靠近他的人,要多点防备,就怕自己死得莫名。
只是她的心,还是隐隐的泛起了无法控制的委屈酸意。
但她又能如何,因这样的排斥与嫌恶,已不是第一次见过了,早已习惯。
只是她……却隐隐地介意着他的排斥与嫌恶。
沉下自己冒出的莫名情绪,恭敬回答道:「太子殿下,民女是皇后娘娘为你寻来解毒的大夫。」
「大夫?」
寒骑渊放下手中的茶杯,紧盯着藏于床幔后的身影。
虽他在自己意识清醒后,他的贴身侍卫已将她的来龙去脉告知了,甚至在她昏睡期间从她修得极短的指甲,与指缝内那陈年的褐色沉淀,还有她身上那带着药材的浓香,知晓她的话并非谎言,因宫中的御医们,指甲皆是这般状态,那是长年抓药辗药所造成的,身上的药香,更是日积月累所促成的。
只是在他要丧失理智前,记得即使是宫中最好的御医都对他身上的毒束手无策,怎么她一个女子,竟能医治所有御医眼中棘手的毒,这能不让他感到怪奇吗?
「妳说……妳是我母后请来的大夫?师出何门?江湖可有称号?不然我母后怎能轻易容许名来历不明的女子来为我诊治?」
他字字直接且锐利的询问,让戚绛染心头一颤,没想到,神智清楚后的他,竟是这般的犀利尖锐。
她知若未亲口对他说明清楚,他是不会干休的,甚至会用她不喜欢的方式私自调查她的一切,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全招了,况且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太子殿下,民女是魔医的徒儿,名叫戚绛染,在江湖号称绛衣妙手。」
向来有过目不忘,听闻便记本领的寒骑渊,自然听闻过戚绛染的名字。
因她师父可是各国亟欲拥揽的人才,毕竟拥揽了她,便意味着拥揽了她那骇人听闻却先进精良的医疗技术,加上她的丈夫更是威名满天下却淡泊名利的玄墨神医——玄折墨,拥揽了魔医,便意味着一并拥揽了玄折墨,充足且精良的医疗技术与知识,对于国力可是如虎添翼,是那样的不可或缺,所以各国国君对于他们夫妻俩总是礼遇非常。
加上魔医在封痕大陆上的徒子徒孙,不少人是各国里的中梁砥柱,更有些如戚绛染这般,游走于江湖,不为任何药斋与国家所揽,只为病而行,一生只为医道而活之人,那其中隐藏的影响力,更是难以估计,能不让人忌惮三分吗。
所以对于戚绛染的医术,他自然要在心中升一升等级。
只是……欢毒的霸道,还是免不了叫他好奇,好奇于她是如何化解的,虽他感觉还有余毒未清,但至少也清了六七成有。
「戚大夫,不知妳是用何种方式解了我的毒的?」
戚绛染经他这一询问,随即想起先前的一切,脸忍不住地热了起来,若不是她人隐于床幔后,恐已被他看出了异样。
但她知今若不给他个合理的理由,恐难以蒙混过关,可她却也不想将两人间曾有的激情说出,因若说出,定会混乱两人间的医患关系,保持此刻这般,较为安全。
「不知太子殿下听过药人没?」
寒骑渊点了下头。
「我是毒王的女儿,更是被他做为药人养大的庶出女儿,我浑身有着江湖人渴望得到,传说中可解百毒的毒血,而你的毒便是以我的血所解的。」
寒骑渊不知为何,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虽她的回答合情合理,但她的口气里却隐含着不易察觉的闪烁,是尚在虚弱的他,还无法察觉的,但他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弄清的。
为此寒骑渊便不再追问,毕竟这段期间为他熬白了发的双亲,这时进来了,两人都为他的清醒感到欢愉,对于戚绛染的医术更是赞誉有加。
向来不擅交际的戚绛染,在床幔后解释完病情与后续的医治重点后,便以自身劳累为借口,准备往皇后为她安置的偏殿去时。
没想到寒骑渊竟向皇后提议让她睡于原位,便是此刻的书房中,说他的身子还感到许多的不适,希望能时时唤到戚绛染前来诊视。
起先皇后碍于男女之防抗拒着,后被皇帝以寒骑渊是未来皇帝之重给说服了,戚绛染便这样被安置于距离寒骑渊一帘之隔的书房内。
虽戚绛染不是很喜爱寒骑渊这样的安排,但最后还是忧心于他的身子,同意了这样令她感到紧张与不安的安排,正式住进太子书房内。
当皇帝皇后一走,寒骑渊隐于双眼里的怀疑立马浮现,他总觉得戚绛染能解他身上的剧毒并不单纯。
多少人解不了,甚至许多名医还暗示他父皇母后为他早早准备后事,可这自称魔医的弟子,毒王女儿的女子,却解的如此轻易。
能不叫他忌惮三分吗?
毕竟身分是可以捏造的,若是有心人在背后操弄,她的身分自然已被掩盖的难以分辨真伪。
可她解了他身上多数的毒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若不是她的医术了得,只有另个解释了……施毒者,能放毒也能解毒,若是如此,那便与在他身上下毒的主谋拖不了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