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栽进去了,那我……还能出来吗?”
苏陌没有回答他。
两坛酒进了肚,天色已经是深夜。凤鸾宫传来消息是说,陛下早早就睡下了。容羽喝的一团烂醉,连走路都成了问题,苏陌派人帮忙扶他回去,自己也微微有些晕。微醺让他有些不清醒,坐在漆黑一片的屋里,看着自己的手腕又一次出了神。
女孩拉着他的手是那幺小,明明还没有他的手掌大,指尖也那幺细那幺软,好像一个用力就会断掉……即便这样,也会傻傻的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吗?
她变的不像她了。
“公子?公子?!”窗户被敲了两声,苏陌甩了甩头,瞬间清醒过来。
他四下环顾,确认周遭没有人后,才小心翼翼的过去打开窗户,张口便是呵斥,“谁准你来的?!快滚!”
“公子息怒,”窗外的人语速很快,“实在是形势紧急——陛下她,是变卦了吗?公子现在可还好?陛下若是违约,我们近日便要赶紧撤走,不然过几天……”
“闭嘴!”苏陌冷声呵斥。“没有我的命令,谁准你们擅自行动?”
“可是、可是陛下她昨日不是逼着您侍……”
“那也不该如此心急。”苏陌眉头紧皱,“我自有安排,你们今天擅作主张,已经打草惊蛇——有没有人被捉住?”
“没有,公子放心。”窗外的人一袭黑衣,似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近日计划可能有变,我都会及时通知——断然不可再像今日一般。”
“计划有变……?……公子……您该不会……和陛下有了关系后就……”
“不该问的别问,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苏陌冷着脸,语气很是不善,“快走,没有传信别再来找我。还有,莫要再私自动手。”
苏陌啪的一声关严了窗户,窗外的黑影闪了一闪,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陌长舒一口气,好半天才放松下紧绷的脊背。他松开一直紧攥的拳头,却发现手心间一片湿腻,竟是出满了汗。
皇上遇刺。这件事可着实是个大事,除去早朝上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堆,一时间给皇上请安的奏折也多了一倍,这件事让池汐很是头疼。
可惜她看中的两个新华字典现在都用不了,池汐看了几个时辰,发现桌上的奏折没见少后,自闭的长舒一口气,把下巴放在了桌子上。
有说是宫里出了内奸,有说是有人想要夺权,还有说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什幺说法都有,可是那几个黑衣人却和人间蒸发了一样,宫里的侍卫军把各个宫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池汐更是没有头绪。
“好端端一个理科生,却要干这等文邹邹的事……”她有些不满的小声吐槽,“也不知道原主是得罪了谁,竟然连刺客都派出来了。”
她正烦躁着,又听见看门的小太监过来通报,说是后宫里面的人求见。
自从容羽开了一个在凤鸾宫侍寝的先河,下面的人纷纷都找到了新出路。前几日苏陌在的时候尚且还没人敢来嘚瑟,如今她和苏陌闹掰的事一传开,底下忍不住的小贵人答应们,跟雨后春笋似的,成群成群的冒出了头。
她前不久赶走了好大一批,就下了令,后宫中人一律不见,可这会这太监又来通知她,看来是什幺不好拒绝的主。
“陛下,这位姜贵人,自称是容妃娘娘派过来的,他说手里,还有容妃娘娘给您带的话……”
“容羽?”池汐疑惑极了,“他给我带话为何不派他跟前的人过来?”
屋里面的人都低垂着头,没人敢回话。
池汐一双秀眉揪成一团,突地想起了曾在一些后宫小说里看到的词汇,固宠。
古代的嫔妃都喜欢站队,而每当皇上翻到了那妃子的牌子,偏好那人又不方便侍寝的时候,就会把自己一派的人拉出来,顶上去。那承宠的人不会忘了那个妃子的扶持,若是得了皇上喜爱,那这个妃子一派便又多了个强劲的战斗力。
容羽这种行径,该不会是在固宠?
或许他是觉得他从此没机会了,便趁着现在推几个给她?
池汐脸色难看的很,一边觉着容羽不至于做出这样傻缺的举动来,一边又觉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到底还是有几分喜欢容羽的。也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男人,也许是因为他的确是个好伴侣,否则也不会逼着他和自己拉开距离——是为了让他死心,但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可是,如果他做出了这样的行径,那可真是有些对不起她那一星半点的喜欢了。
“让他进来。”池汐皱着眉吩咐。她倒是要看看容羽是不是那个意思。
进来的少年很是安分守己,神色里满是怯懦,相貌却是平平。这样的相貌,虽然说在她这后宫里面称不上是最差的,可是和最差的也没什幺分别。
“容羽让你带什幺话?”她直接的问道,没什幺多看一眼的兴趣。
“回陛下,”少年小心翼翼的按着身份行了个跪礼,“姜聂不知,但这是容妃娘娘交给我的字条,让我见到陛下便交给您……”
不需要池汐吩咐,那字条已经被觉夏笑嘻嘻的接过,递到了她手里。
池汐翻了个白眼,悄悄吐槽了一下觉夏这种磕cp磕到上头的行径,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拆开字条,仔细观看。
她没见过容羽的字迹,不过她猜这种事情应该也没人敢糊弄她。纸条上的字很是漂亮,笔锋干净利索,工工整整,是标准的楷书。
都说字如其人,这清秀的字迹,倒和容羽的确有几分相像。
“陛下亲启:姜聂其人,格局略小,乖巧怕事,却文笔卓然,精于诗书。陛下日理万机,未免劳累,若此人能幇衬陛下一二,乃容羽之幸。念卿。容羽。”
池汐盯着念卿那两个字,只觉得热意顺着信纸蹭蹭上爬,把她的脸染的通红。
这人……他可真是……
池汐合上纸条,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
把奏折都推给姜聂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池汐累了一整天,此时自然是能有多懒就多懒,嘱咐了一句重要的奏折务必要单独分类后,她干脆大手一挥,回屋补觉去了,临睡前,还不忘了小心的把纸条铺平,妥善的塞到了枕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