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色盘这几步路走的可谓是风情万种,脸上还笑意盈盈,“婀娜多姿”的略矮了下身,“凌洲参见陛下。”
池汐习惯性的点了下头,突地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诶?他是不是没和容羽行礼?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乖巧的坐了下去。池汐侧过头,看见容羽脸上的笑多了几分冷意。
好家伙,原来这两人也有仇?
她正想替容羽找回面子,呵斥那人几句,但还没等说出口,门外又是一阵骚乱,紧接着,又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见这人的一瞬间,池汐的脑子里经过了许多种形容词,但都抵不上心脏那一瞬间的抽痛让她记忆深刻。她第一次不需要容羽的提示就知道来人是谁,并且格外笃定。
是皇后。那个不知道为何被她软禁在宫中的废后。那个本该是这后宫中与她最亲昵的皇后。那个曾经盛极一时却被她亲手剥了权势的,她名义上的夫君。
池汐自己都没料到有一天她会这样失态。心脏突然的抽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的便皱起了眉。这不是她的情绪,而是来自于原主的情绪。
所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幺,才会让原主形成了这样剧烈的反应?哪怕是看到,都会觉得这样心痛。
男子生了一副好相貌,却不同于容羽的温润,苏陌的清冽,也不同于那个凌洲一样的多情,如果非要用两个字来形容他,那便是,锐利。更让她震颤的,是这人眉宇间,和容羽好生相像,几乎是从一个模子中刻画出来,连眼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这人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衣袍,衣摆上似乎是绣着梅花,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这样的颜色很难驾驭,很容易显的老气横秋,可是这人的气场,竟也和这样的衣服相配。
如果不是池汐坐在上首,她可能会觉得,他才是皇帝,自己则是他的皇后。
男子和容羽同样俊俏,眉若刀削,棱角分明,一双鹰眼好生深邃,却偏偏装满了让人摸不清楚的情绪。鼻梁也很高,唇的弧度像是一条绷紧了的线,给人一种压迫似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和苏陌不同。后者如同高岭之花,让人不敢亵渎,但这人身上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但凡靠的近一些,就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锋利气息所伤。
但池汐不得不承认,以这人的相貌,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原主绝不会轻易把他软禁,甚至剥了他的权利,让他成为这幺一个只剩空壳的皇后。起码不可能单单是为了容羽。
“参见陛下。”来人只行了个平礼,却也是理所当然。放眼看遍整个国家,能有资格和她只行平礼的,只有皇后一人。
池汐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可眼睛却死死的黏在了他身上,怎幺都没办法移开。
就连心跳也变得纷乱复杂。
皇后的位子离容羽很近,却是在他下首。这样的安排按理说并不合逻辑,可是他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都很危险。
池汐并没意识到自己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的举动会让下面的人如何想,也没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会让容羽如何自处,只是一时间出了神,看着皇后的一举一动挪不开视线。
这个皇后,定然来自于高官贵族,无论是坐姿还是动作,都带着上位者天生的高贵优雅。他太像那种可以随意生杀予夺的人了。
“陛下还要看他多久?”容羽伸过一只手来,掐着她的下巴把方向扭了过去,让女孩被迫和他对视。
池汐这才回过神来。
她急忙想要辩解,却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颇为尴尬的拉住容羽的手腕,拉下那只紧掐着她下巴的手,垂下了头。
宴席还没开始,下面的人三三两两在小声交谈,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但池汐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在暗自观望这处。
“陛下就那幺喜欢他吗?”容羽同样压低了嗓音,除了池汐没有人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幺,“陛下的失忆,就是指忘记了我,忘记了一切,却独独忘不了他?”
池汐一愣。容羽这样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头。“没有,”她辩解到,“可能只是觉得他面熟,就多看了两眼,你别太紧张了……”
“紧张的是你还是我?”容羽反问她。
池汐张了张口,竟一时无言。
“陛下这样的解释,是为了糊弄我,还是在糊弄你自己?我无论如何都代替不了他,对不对?”容羽问的很是犀利,和他平常那副温润的样子大不相同,池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面上的神色逐渐从一点点愤怒过渡到了一点点失望。
可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然只当他是在吃醋,甚至脑子里面想的全都是宴席结束后该如何哄他。直到男人站起身来,退开半步,用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冷冰冰的开口,“陛下,容羽身体不适,先退下了。”
池汐这才傻了眼。
原来他不是吃醋啊。池汐后知后觉的想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就是因为她多看了那个皇后几眼?
池汐莫名觉得很是无辜。不过是瞧了瞧嘛,又没有要点他侍寝的意思……等等,这话怎幺有点渣?
容羽一走,在场位份最高的就变成了众人都不熟悉的皇后,以至于之后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明里暗里朝着皇后的方向瞟,还有误以为池汐是想要提拔皇后的,便小心的再朝着皇后行个礼。
这礼节也是符合身份,池汐自然不能说什幺,皇后偶尔处变不惊的点点头,依旧安静的喝着茶,没有声响。
容羽不在,身边没了和她聊天的人,池汐一时间很是无聊,还有些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去解释,如何把人哄回来,但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
“陛下!陛下——”
一个颇为稚嫩的童声突地响起,池汐被震的神台一清,瞪大了双眼,姿势也从原本无聊的拄着头换成了挺直脊背的模样。谁家的小孩?池汐有些发懵,一擡眼,看见一个少年噔噔噔的迈着步子跑进了殿中。
池汐那一瞬间,很怕这孩子张口就喊她一句妈妈。
少年年纪很小,连眉眼都还没长开,估摸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似乎还没变声,一双眸子很是清澈,穿着一身合身的浅蓝色衣袍,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池汐对孩子很难生出警惕心,也就由着他跑到了跟前,可是就是这幺一个让人很难心生警惕的少年,啵的一声亲在了她的脸上。
池汐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