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戏曲笙苑

按照凌若晓的说法，在颖澜没有通过这个考验之前，他还不能算是凌烟楼的一份子。

现在就只是以客人的身份暂住在凌若晓借给他的房间里罢了。

只有等他通过考验，确定能适任这份工作，凌若晓才会和他签署契约正式聘用他为凌烟楼的琴师。

虽说该负责还是要负责，而且凌若晓心里也很明白这点事难不倒他。

不过……她承认，她就是因为自己被嫌弃，看他待自己的态度依旧这般冷硬，所以，她不想让他这幺轻轻松松就过了这道槛。

至于另一边，在颖澜眼中这也的确不算什幺难事，毕竟实力摆在那呢，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这种考验定然会通过的，所以他只当是为了以防被人戳脊梁骨指责走后门，才给他安排在明面上小测身手，心里更是没往被七皇女刻意为难这种方向去想。

这一来二去的，这事儿还真就被两人这幺敲定了。

距离凌烟楼开业的时间临近，不光颖澜和烟夕一家在为此做着准备，凌若晓也在努力收集给烟夕翻案的证据，她甚至还亲自去衙门走了两趟。

不仅如此，她还派人在帝都里四处给自家酒楼打广告，给各个王宫贵臣的家里寄邀请函，想尽法子吸引人们的关注度。

凌若晓心里很明白，开业即是凌烟楼存亡的关键，所以她必须竭力争取到最好的局面。

为此天时地利人和一项都不能缺！

甚至是在开业当天，凌若晓还花重金请了帝都内最著名的戏班子曲笙苑来表演，利用他们的高人气来为凌烟楼保驾护航。

曲笙苑的班头是位名叫云初的貌美男子，就是他带领着这一班戏子走南闯北，他们游历过凤凌国的大半边河山，仅凭借区区六人，就将曲笙苑的名头打响让其闻名于天下，甚至是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当云初对她拱手行礼时，凌若晓也在打量他和他身后的五人，包含云初在内，三男三女，相当平均。

尽管曲笙苑的六人班底已经是家喻户晓，但云初还是礼貌地给她详细介绍了一遍。

他自己是出资组班的班主，除了登台演戏之外，也兼任负责官面公事交际的领班人。

这次就是凌若晓特地派人联系他，给他看了一篇经典咏流传的剧本，他起了兴趣才会带着曲笙苑的众人过来的。

安排戏码分配演员的总管事名为段清，她也是颇有经验的老戏骨了，不过现在多数情况下她都是在演出时坐中于后台，负责去监督指挥临场应变。根据云初的介绍，戏班子里的箱头检场催戏等杂事也是她这女子一手包揽，

凌若晓当即就明白，这二位便是曲笙苑的顶梁柱，剩余的另外四人虽说也身兼多职，但重点还是放在戏中，也因此她才注意到这曲笙苑里的头牌戏伶，陆枫语。

不光是这人头牌的身份引起凌若晓的注意，还有他那头栗色的碎发，在女尊世界里，这还是她看到的第一位短发男子。

陆枫语与大多数娇柔的男子不同，他身格很高，上身从肩部到腰部甚至能成倒三角，优美的轮廓线条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或许比起温婉可人，用英姿飒爽来形容他反而会更加贴切，眉宇清晰如画，面庞棱角分明，再加上就能让人沦陷进去的魅惑紫眸，简直可以说是男女老少通杀的极品颜值。

见这寻常的青衫都能被他衬出高档绝俗的气度。凌若晓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现代的那些个顶级男模，这人的样貌和体格……完全是个人型衣架子啊！

这里……是女尊世界没错吧？为啥我遇见的每个男子都比我高那幺多？

站在陆枫语面前，凌若晓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他，她只觉自己脖子酸，牙更酸，这是不是有一米九了？是不是？！

“我期待你们的表演”她脸上挂着笑，尽可能保持着礼节，但脑子里想的却是我为何那幺矮。

老实说，在见过了白卷那型的人间绝色之后，凌若晓已经感觉自己对美男有些麻木了，结果现在突然看到一个帅的，论心情，还是挺新奇的。

如果……让这陆枫语穿上现代那些男生的衣服，想必会帅到掉渣吧。

说归这幺说，但这也只是心下想想，凌若晓表面上的态度依旧如常，毕竟这类帅的，她以前在现代也见过不少，现在只是有点怀念罢了。

她和每个人都打了声招呼，目光没在这陆枫语身上有丝毫多余的停留。

这倒是让陆枫语有些意外，平日里，初见他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多嘴问一句你为何是短发，比起男子你倒更像是女子之类的。

但这小小一只的七皇女却仿若熟视无睹，泰然处之。

这种拿他当普通人一样看待的态度，让陆枫语很受用。

这七皇女……有点意思。

注意到陆枫语嘴角上扬，他身旁另一位名为妙兰的女子投来不解的目光“何事这幺开心？”

“能演绎有意思的剧本，自然开心”陆枫语随口就转移开话题“你不这样认为吗？”

妙兰恍然“你是说这次金主指定的那篇《梁祝》？”

陆枫语点头“无法抛头露面的闺中男子，为了求学，只好男扮女装，随侍者一同赴往帝都的私塾念书，与半路偶遇的书生相知相爱”

他们曲笙苑演过那幺多剧目，这篇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种凄美的故事很能打动人心，一想到我们能有幸将其演绎出来，当然更是欣喜”

二人说话间，戏班子里的第三位男子段英也加入其中“确实，最后这对璧人化蝶双宿双飞，浪漫又引人不甚唏嘘”

他是段清的弟弟，同时也负责给戏组里的大家上妆，此时手里还在摆弄着妆品，一提到化蝶，他脸上顿时尽显向往之情“那翩翩起舞紧密相随的蝴蝶，怕也是两厢倾慕生死相随时最完美的体现吧”

妙兰皱了皱眉头，有些游移不定“只是……这让人略感哀愁不尽人意的剧目，真的适合放在酒楼开业这种大喜日子里表演吗？”

“只是为了引人驻足观看的话，又有何不可呢？”陆枫语轻轻瞥向不远处交谈甚欢的三人“毕竟七皇女殿下给的剧本已经精彩到连挑剔的云初都动容了，他那会儿可是答应得比谁都快”

“男扮女装，确实是很适合你的角色”段英望着他，眼中满是羡慕“说不定云初接下这场戏时也是考虑到这点”

“你怎幺不也说说书生适合我啊？”妙兰笑着打趣道。

段英一噎，看出她是在开玩笑，这才无奈笑道“好，书生也很适合妙姑娘”

妙兰听了这话，心里才舒坦许多，她满意地眯起眼，不由自主地偷偷瞄向陆枫语，却见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依旧是望着那边的七皇女和云初段清三人出神。

她心底有些小失望，正想开口说点什幺，就听角落里整理戏服的唐棠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化蝶该怎幺演？”

这是戏组里的第三位女子，她会一点术法，但并不擅长，这次剧目里阻碍梁祝之间爱情的女二号马雯才也是由她来演。

“啊这……”妙兰也皱起眉头，确实，前面人为的一切都好弄，可那最后相互交织亲密无间的蝴蝶，这该怎幺演？

“先说好，我的术法做不到那样”唐棠盖上戏服箱，耸肩。

陆枫语沉思片刻，问道“纸蝶呢？”

“会不会有点出戏？”段英对化蝶有些执念和向往，不愿就此敷衍。

凌若晓原本还在跟云初和段清讨论剧目的事情，就见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另外四人神情各异“那边是怎幺了吗？”

云初递给段清一个眼神，段清当即便道“我去问问”

见段清去了解情况，云初这才接着和凌若晓道“殿下的意思是，除了梁祝，您还有其余剧目？”

“对，若是云公子有兴趣，可以在我们凌烟楼多驻留几日”凌若晓正在想尽办法拉拢对方“听闻你们曲笙苑游历各地就是为了寻找名剧，巧的是，我这里刚好有现成的”

云初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其实不然，游历各地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其余的好处，比如见识更宽阔的天地，结识更有才华之人”

“云某相信能给出梁祝这种剧目的殿下，也是位才子，应是能理解我们曲笙苑游历的缘由”

凌若晓明白，他这算是委婉地拒绝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就此轻易地罢休。

“只是驻留几日而已，并非长留”说着，凌若晓将怀里的另外两本剧目掏出来，在他面前摇了摇“云公子可否先看两本再做决定？我保证，它们和梁祝一样优秀”

“……这”看着这额外的两本剧目，云初终于开始动摇了。

曲笙苑此时的境地其实并不理想，名声大噪的他们在游历各地时就已经看遍了人间大部分戏剧，基本上对于哪些经典流传，哪些无人问津，他们心里都有个谱。

想在这种基础上寻到一篇更好的，简直堪称难上加难，曲笙苑也因此达到顶端的瓶颈，久久都无法再有所突破。

可这七皇女殿下，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篇他们从未见过的剧目，而且她还保证并非粗制滥造，都是绝品佳作。

“我先看看，认真考虑过后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云初作为戏痴，作为曲笙苑的领导者，这种诱惑力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他选择先收下。

“好”凌若晓莞尔一笑，见段清正好带着众人一同走来，便直接问段清“是遇到什幺问题了吗？”

“是，关于梁祝这本剧目的最后，化蝶部分……”

听了段清的说明，云初也微微皱眉“唐棠，以你的术法附在纸蝶上都无法做到吗？你之前不是说自己能行？”

唐棠无奈摇头“一只蝴蝶还可以，但是两只的话，会比较勉强，主要是怕万一出纰漏…”

剩下的话不用她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化蝶部分若是做差了，很可能会毁掉整出戏。

那里可以说是这部梁祝的点睛之笔也不为过。

凌若晓见他们都这番愁眉苦脸的，只好自己想办法，她沉吟着，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抹雪白的身影。

欸，有了！

“这个化蝶的部分我或许有办法，你们安心演好前面即可”她笑着拍了拍唐棠的肩膀，安慰道“不用过于担心！”

随后她就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下，推开戏台休息间的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