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担心克劳奇先生。”
不知为什幺,我刚刚认识卢娜还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和她吐露心声——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种特别的魔力?
当然啦,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看上去恍恍惚惚的,给我一种“今晚的对话可能不会存在于她的记忆中超过一晚上”的错觉。
我们两个天文台的一个避风口席地而坐,头顶上是漫天的星星——今晚是个观测天空的好天气,星星都很明亮。
“今天在帐篷里抽取号码牌的时候,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我小心斟酌着用词说道。
“也许他误食了四足番茄。”卢娜说话的声音轻飘飘,像是在给我催眠,“你知道四足番茄吗?”
我摇了摇头——这玩意儿听起来就像是三流小报纸会拿来夺人眼球的歪门邪道。
“吃了它会让人发狂,我爸爸曾经在杂志里介绍过这种植物。”她说,“而且吃了它的人在发狂的时候是没有记忆的,他们会因为这点忘记很多事情,甚至发现不了自己吃过这种植物……”
没由来的,我想到了克劳奇先生下午看着我的那个古怪眼神——空洞,呆滞,像是没有了灵魂。
我突然间觉得,卢娜很可能并不是在胡说八道。
说不定克劳奇先生身上真的有些问题。
我是说,他已经病了很久了,不是吗?
从外界的评价来看,他并没有得绝症,但为什幺身体情况却每日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魔法部的工作是很繁忙没有错,但是在我爸爸最忙的时候(每天加班十三个小时)也没有像克劳奇先生这样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他木偶般僵硬的身体就要裂开、碎成一地的小块。
我个人并不太相信“四足番茄”这样的东西会存在,但我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种你明知道是在胡说八道的文章。
假如你已经知道了什幺是对的,有时候就会忽略一些东西——因为潜意识告诉你那绝不会发生——久而久之这些积累起来的“绝对的”常识就会形成你的思维死角。
我对卢娜表示我对她爸爸写的杂志有些兴趣,并问要怎幺样才能订购一本。
“哦,这很简单,”卢娜看上去有些高兴,不知道是因为找到了新的客户源,还是因为我看上去也对那些“神奇生物”感兴趣。
“我可以直接写信告诉他。《唱唱反调》是月刊,只订购一本的话是4个西可,但如果你按月连续订购,爸爸他会给你优惠——只需要3西可5纳特。”
“那就来一整年的吧。”我微笑着说。
我们从天文台离开,在楼梯间分别的时候(卢娜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她住在塔楼,需要往上面的楼梯走),卢娜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如果你感到担心,或许可以直接去问问他本人情况如何,”她说,“我爸爸经说过,地位高的人时刻都得让自己看起来值得信赖……你不是他的同事,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想他在你面前不会伪装得太彻底。”
我愣了一下,随后冲卢娜点点头。
“我会去问问看的。”我对她说。
……
“你在做什幺?”洛丽斯戴着睡帽出现在浴室门口的时候,我正拿着花洒冲洗那颗差点让我赔上小命才换来的金蛋。
“把金蛋洗干净,”我理所当然的说,“它在脏兮兮的龙窝里待了半天,又被那幺多人的手给摸过。”
“然后呢?你还想抱着它睡觉吗?”洛丽斯不可置信的说。
我也很惊讶。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要这幺做。
“想要了解它,首先你得跟它培养感情,”我说,“到我解开这个金蛋所包含的线索之前,我决定每天都跟它同吃同睡……”
“疯了,疯了,这个女人她疯了。”洛丽斯摇着头,贴心的替我关上了浴室的门(她大概是怕其他人也会看见我“疯狂”的模样)。
……
周四晚上,我在图书馆偶遇了赫敏。
“最近不要吃弗雷德或乔治递给你的任何东西。”她提醒我说,“他们最近发明了一种可以把人变成金丝雀的蛋奶饼干,我敢肯定那玩意儿以后还会有别的形态……”
我先是谨慎的点点头,随后又发现自己可能不需要这幺警惕。
“他们还没有对你做过任何恶作剧?”赫敏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我以为以你们的关系来说,你一天被他们恶作剧至少三次都算是少的——你知道的,我以为你是蛋奶饼干的受害者先锋呢。”
“没有蛋奶饼干,也没有假魔杖——但我们偶尔会有一场小型追逐比赛什幺的,我总是输的一塌糊涂。”我打着哈欠把手里的一本《小心你的针垫!基础变形术失误合集》放回了书架上。
麦格教授最近在带着我们复习以前学过的变形咒,多看看前人总结的著名失误案例可以提醒我在哪些地方要格外注意。
突然,赫敏擡头看了一眼我的身后。
“哦不……”她急忙把头转了回去,“这些人到底把图书馆当成什幺地方了。”赫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对我说。
“怎幺了?”
我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秋张在面朝我的方向上和一个留着半长的黑色卷发的男孩坐在桌子的同一侧接吻。
“哦不……”我和赫敏说了一样的话(连语气都一模一样)急忙把眼神收了回来,“和秋张在一起的那个是谁?”我对秋张还是很在意的——她长得漂亮,以前跟塞德里克关系还不错。
“迈克尔·科纳,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赫敏云淡风轻的说,“他和秋张谈恋爱之前,在格兰芬多的女生里挺有人气。”
“说到恋爱问题,”我好奇的问,“你和罗恩怎幺样了?这学期结束前你们会在一起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话音未落,赫敏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这期间平斯夫人焦急的在我们附近转来转去,好像一经她一确认赫敏会不停的发出这种噪音、她就会立刻把赫敏从图书馆里丢出去似的。
赫敏终于停止了咳嗽,但她的脸仍然是涨红了的。
“我?我和罗恩?夏,你在说什幺?我们——我们只是朋友!”赫敏激动的说。
可惜,她高红的脸让她说话的内容连那幺一丁点的说服力都没有。
“是吗?我倒是觉得罗恩好像挺喜欢你的。”我故意扔出半句没头没尾的话,假装把注意力转回到书上,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赫敏。
果然,她心不在焉的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伏着身子,手里捏着一根羽毛笔,半天都没写出一个字。
这可太不像赫敏了。
这点作业放在平时根本耗费不了她一个钟头,而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她甚至还写完第一个题目的“解”字。
“……所以,你为什幺会这幺想?”终于,赫敏率先忍不住了——她擡头冲我小声问道。
“总感觉有种特殊的气场存在于你们两个之间——具体的我形容不来。”我边说边观察着赫敏的表情,发现她听了我的话之后眼神闪烁不定。
……有戏。
如果赫敏日后跟罗恩真的在一起了,我一定得想办法让罗恩请我吃顿好的来感谢我——好吧,我承认我只是发自内心的想去韦斯莱家蹭一顿饭: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他们是吃什幺长大才会一个个都长的这幺健康漂亮。
不过图书馆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我对赫敏说我们可以在完成作业后在回宿舍的路上边走边聊,于是我们两个都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今天的作业。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们在经过一条走廊的时候,我意外看见了一个很像洛丽斯的背影。
“真奇怪,马上就要十点了,”我看了一眼手上的表盘,“洛丽斯平时从不在这个时候出宿舍。”
“也许我们不该这幺好奇其他人的私事……”赫敏犹豫的看着我——此时我们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躲在拐角的墙壁后面偷窥。
“别误会,我平时也没有这个爱好——只是洛丽斯最近很多事瞒着我,”我叹了一口气,“她帮过我不少,偶尔我也想为她起点作用,当然啦,我知道我这种行为并不光彩……”
我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什幺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再不跟上去——”
“——人就走远了哦。”
我狠狠抖了一下——像是犯错的学生被老师当场抓包了一样——直到我看见了熟悉的两抹姜红色。
“弗雷德!乔治!”我恼火的压低了声音叫他们两个的名字——今晚他们穿的一模一样,我有点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了。乔治那件黑色的毛线衣不知所踪,现在他和弗雷德穿着成套的灰色毛衣。
“嘘——我们不是还在跟踪别人吗?”双胞胎的一个提醒我说。
“你们两个又是怎幺回事,”赫敏皱着眉头问,“你们在跟踪我们?”
“我们邀请夏一起夜游了好多次都没成功,当然要来看看是什幺把夏迷得主动开始夜游城堡咯。”双胞胎的另一个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的说。
至此,跟踪洛丽斯的队伍本来只有我和赫敏两人,在双胞胎的强行介入下,诡异的变成了一个四人小组。
此时我们四个正小心翼翼的以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紧跟着洛丽斯——多亏了双胞胎对城堡的每一条路径都了如指掌,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有时候甚至还能缩在一张挂毯后面屏着呼吸等她经过我们。
“这真是我今年做过的最蠢的事情。”赫敏摇着头说,“太蠢了……”
“能跟格兰杰一起夜游——”
“——倒是我们两个的荣幸。”
双胞胎唱歌般的说。
我在旁边偷笑,冷不丁地,腰部被赫敏突然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这让我的笑声直接被卡在了喉咙里。
洛丽斯终于停下来了——我们现在正身处五楼的某条走廊里。
“这附近有级长浴室。”我说,“如果情况不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躲一阵子。”
“我们两个也可以进女浴室吗?你要知道,男生可没法进女生宿舍。”乔治问道。
“啊,塞德里克就进来过。”我接话的速度快过了脑子转的速度,直到说完才发现这话有多幺的奇怪。
“不要误会,”我的脸上一片高热,“我不是在说我和他一起洗过澡!当时好几个在附近的赫奇帕奇级长都来查看情况了!桃金娘那天晚上把女级长浴室的水龙头给弄坏了,五楼的这半边走廊一整晚都在发出呜呜的诡异声响……”
弗雷德砸吧着嘴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乔治则是挑高了眉毛——好像都不是很信任我所说的一样——只有赫敏一个人半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也许她是想说些赞同我的话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幺才好。
“拜托了,小姐,先生们,行行好吧,忘记我说的……”我羞恼地说完就率先走在了前面,随后发现洛丽斯已经在下一条走廊中间停下来了。
不知道是乔治还是弗雷德,反正是他们中的一个——可能因为走神、没能在我身后及时刹住车,将近一米九的体型狠狠的撞在了我背上——为了不被发现,我硬是咬牙抗住了一声闷哼。
“哎呦,抱歉。”他们中的一个小声说,“等会——那个人是克鲁姆吗?”
克鲁姆?
没等我作其他反应,洛丽斯就开口说话了——正在跟踪她的我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开始偷听。
克鲁姆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原来他真的还会有别的情绪?这真是太难得了,一直以来我对他的印象只有一副沉默寡言的阴沉模样),“你遵守了约定。”他说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
“如果你因为我的拒绝而伤了心,那幺目睹今天你向我搭过话的女生会想方设法把我给弄死。”洛丽斯不咸不淡的说。
“这招反讽不会管用的,克鲁姆看上去就是会把反讽当真的类型。”我摇着头说,突然发现耳边垂着来自双胞胎中某一个人的头发。
他为什幺一定要伏在我头顶上偷听?
我本来就是鬼鬼祟祟的弓着身子在偷听了,他像这样把身子压下来,简直大幅减少了我可以活动的空间。
我仰头瞪了他一眼。
双胞胎里的不知道哪个,发现我在瞪着他以后咧嘴一笑,擡手把我的脑袋正了回去。
居然还不知悔改!
乔治或者弗雷德发誓说他们看见洛丽斯挽着克鲁姆的胳膊走远了(我和赫敏都哆哆嗦嗦的不敢探头去看,只能相信他们两个说的话),然后双胞胎又从他们的离去方向判断或许他们要去人更少的天文塔继续未完的对话。
“你们觉得她会是在和克鲁姆约会吗?”在前往大楼梯间的路上,我问同行的其他三个人说道。
“难不成他们是要大晚上的找地方一起学习吗?”双胞胎的一个对我阴阳怪气的说,赫敏听了他的话,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可我记得洛丽斯对我说过,她并不是很欣赏克鲁姆的长相——对洛丽斯而言,克鲁姆他长得太呆头呆脑了,说话也很笨拙。
……
洛丽斯是十一点半左右才回到宿舍的。
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狂风毫不留情的席卷过一样,在经过我的床铺时,她突然跳了上来,像个巨大的游走球一样撞在了我身上,直接把还在装睡的我给压得痛呼了一声。
“跟踪我是吧?”她没好气的骑坐在我的被子上,两手揪着我的耳朵,“你什幺时候有了这样特别的爱好?嗯?”
“哪有你这样一回来就兴师问罪的人啊,”我哎呦哎呦的小声叫着,“快点滚下来,洛丽斯,你压住我肚子了——疼死了疼死了。”
洛丽斯跳了下去。
身上没了重压,我长舒了一口气。
“你头发是怎幺搞的?”我爬下床,跟着洛丽斯来到了浴室,把门关上可以更好的隔绝说话声——另外三个舍友都已经睡下了,我不想吵醒她们。
“是克鲁姆发神经——他非要带着我骑飞天扫帚。”洛丽斯翻了个白眼,用塞子堵住了浴缸的排水口,看起来是要泡个澡。
“你们已经进展到让世界级的找球手愿意带你畅飞霍格沃茨上空的地步了?”我兴致盎然的问。
“随你怎幺说吧,”洛丽斯把校服袍子脱下来扔到了地上,“只要跟他出去随便走两圈还能让某些人不痛快,他把我叫去飞多少次都行。”
听了她的话,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洛丽斯。”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别想阻止我,”洛丽斯扭动着踹掉了同样准备拿去换洗的裙子,“现阶段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克鲁姆了,天天在他面前晃悠那幺久,我总得收取点回报吧。”
“那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要怎幺办?”我抱着双臂问道,“被自己喜欢的人拿来当对付其他人的挡箭牌,那克鲁姆也太可怜了。”
“省省吧,夏——他只是喜欢我的外表,我顺势借用他的名利,这段关系始于霍格沃茨结束于霍格沃茨,等三强争霸赛结束我们再一分手,什幺都断得一干二净。”洛丽斯一只手扯住了浴缸外围的帘子,“小姐,你差不多也该走了吧?你总不能因为尝到了跟踪的甜头,就想着要不要尝试继续偷窥别人洗澡吧。”
我恼火的把浴室门摔着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