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纠纷过后,另外两个室友被学校处分了,景然也换了新宿舍。新宿舍的室友们早已相处了一年,已自成一个小团体,对她客气而疏离,虽然让景然摆脱了之前的那种极品,却不免觉得孤单寂寞。
所以在二人不再是室友后,她反而能跟秦晴搭上几句话,时不时打个电话聊一聊天,依着二人的背景如果不是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分到了同一间宿舍,估计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所以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景然不怕秦晴笑话她寒酸,秦晴不怕景然批评她张狂。
这一交流却觉得二人实在是太互补了,景然内向文静,秦晴外向聒噪;景然行事稳重,秦晴做事轻浮;景然自卑自惭,秦晴骄傲自负;景然敏感多思,秦晴大大咧咧。如果不是两个人都是女的,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一日,景然在大教室里上经济学,这门课的老师是一个严谨到苛刻的教授老太太,她连点名都能点半节课,一旦让她抓到翘课直接取消考试资格。所以她的课上就别想有人能翘课,连翘课狂人秦大小姐都只能纡尊降贵来亲自上课,弄得她没少跟景然吐槽这位极品老太太。
可是这天直到老太太结束点名,秦晴都没到,老太太气得直接摔课本,宣布秦晴今后不用来了,经济学直接零分。景然以为她大小姐脾气又犯了,赶紧给她发消息要她来道个歉让老师消消气,毕竟因为翘次课就再重修一次实在是不太划算。
第一节课间,因为秦晴迟迟不回消息,景然干脆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电话迟迟没人接。景然不由地有点担心,因为秦晴是个哪怕是洗澡手机都不会离手的人物,从没出现过手机通了却没人接的事情。她只好又给秦晴现任男朋友挂了一个微信电话,秦晴现任男朋友是她邻居家的哥哥,据秦晴说她可是从小就暗恋这位哥哥的,上了大学后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追上,之前她很少回宿舍,就是在跟这位哥哥一起同居。景然没见过这位秦晴的情哥哥,只是加了微信,但也从来没有聊过天。
“喂,”电话通了,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哪位?我没备注。”
“啊,我叫赵景然,是秦晴的朋友,看她今天没来上课,请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良久才有一声嘶哑的低语,断断续续的,像是很久没开过口的人第一次说话:“她……我……我们分手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不过她可能在这儿,”他说出了一个地址,“你是她朋友,见到她你劝劝她,让她想开点儿。”挂掉电话前,景然隐隐约约从听筒里听到了一声叹息。
景然也顾不上上课了,就只给班长发了条:“我不舒服,请个假。”的消息就直奔学校大门口。平时不舍得花钱的她这次也顾不得了,一出校门就立马拦了辆出租车。到了邻居哥哥给的地址大门口,这是一座私密性很好的高档酒店式公寓,没有门卡是根本不让人进的那种。景然花了半天嘴皮子功夫跟公寓的管家说明,甚至是压上了身份证、学生证,还给她们辅导员打了电话确认才算是到了秦晴住的公寓门口。
“叮铃……”门铃响了又响,门就是不开,跟上来的公寓的管家也急了,因为他记得秦晴进来后就没出去过,又怕自己是记错了,去翻了翻监控,确实是没出来过。听景然说是失恋了,他怕秦晴想不开出什幺事,也顾不上去跟上级请示了,立马拿上备用钥匙开了门。
秦晴住这个算是标准的酒店套间,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失恋人士必备的满地的啤酒瓶子什幺的。她走进去轻轻地叫:“晴晴,你在家吗?”无人回应,她又去卧室看了看,也没有人。
“啊……”却听公寓管家在卫生间门口惊叫一声,她连忙跑过去,卫生间门半开着,秦晴穿一件睡裙躺在地板上,下身还渗出丝丝血迹。
这时候景然反而镇静了些,她边伸手探秦晴的呼吸边掏出手机拨120,还好秦晴的呼吸虽然微弱但也还是有的,景然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等到把秦晴送上救护车顺利拉到医院,她的心算是放下一半儿,才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要被汗浸透了。
“宫外孕。”急救室医生的话把景然给弄懵了,她的心理年龄还没成长到能自如地接受“孕”这种词的地步。
“那她现在怎幺样了?”景然只能说出这种话。
医生扶了扶眼镜回答道:“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就危险了。现在情况是稳定了,但最好还是让孩子的爸爸过来安慰一下病人,毕竟孩子还没长成就没了,估计她心里也不好受。”
景然心想,孩子爸都跟孩子妈分手了,把孩子爸叫来确定能安慰到孩子妈?不过还是对着医生“是是是”了半天。
她走进病房,看着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秦晴,她这会儿已经醒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
景然想了想,还是带着点犹豫小声地对秦晴说:“晴晴,你用不用我把你……”她想了半天不知道用哪个词来形容孩子他爹。
“前男友。”秦晴倒是已经坦然多了,“要他来干嘛?看我笑话?这种臭男人就不配有孩子。”
景然看了看秦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你还喜欢他吗?我看他还挺关心你的,而且医生说最好把孩子他爸叫来。”
秦晴的脸上看不出有什幺多余的表情:“分手那天,我就当他死了。我需要死人的关心吗?”顿了顿,她脸色一变,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再说,你不是在这儿吗?你来当我孩子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