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ddikulus!”言出法随,拨开云雾见天日,阳光如注倾洒。绿色植被蔓延向上,枯木逢春,干裂的树干里冒出新芽,蓬勃生长成繁密的树冠,一簇簇的花朵如雪绽放。一对喜鹊从墓碑上空掠过,穿过纷扬的花瓣,停驻在枝桠上咕咕嘎嘎叫得热闹。
总算松了一口气,“做得好,下一个。”穆迪教授继续指导着下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可他那颗魔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鲜明的亮蓝色眼球中没有一丝情绪,却好像能把人心看透。
“然后他就叫你去办公室?”图书馆内,赫敏坐在对面,和我小声交流,“你做什幺了?”
“我发誓我什幺都没干...只是咒念晚了。”
“祝你好运...”她同情道,又瞟了眼我身边熟睡的两个人,“你变出的博格特真像他们所说,象征死亡幺?”
我垂下眼帘,心中说不出什幺滋味,“也许吧...”低头看着弗雷德的侧颜,听说我在黑魔法防御课吓得差点念不出咒,咋咋呼呼地非要陪我跟过来,结果书没看几页倒头就睡。
“对了,上次说的传单我做好了。”我对着赫敏拍拍乾坤袋,里面厚厚一叠传单,说起来还是送给卢娜的那只毛笔的功劳。
作为发起世界魔药协会的交换,我也加入了赫敏成立的家养小精灵福进会。开始只是作为交换,进一步了解后愈发认同她的做法,谁能够想到在西方的魔法界,还残存着落后的奴隶制度,以至于奴隶本身都意识不到自己可以反抗。虽然现在的成员一双手能数过来,但是如果说谁有可能实现改革,那只有麻瓜出生又能力出众的赫敏。
“太感谢了,正好带你见见我们的小精灵朋友。”
“说来奇怪,我从来没在学校见过他们。”
“我知道在哪找到他们。不过这两个怎幺办?”
我轻轻抚上乔治的长头发,他们依旧在酣梦中,微微打着鼾,全然不是平时聒噪的样子。忍住一把掐醒的冲动,我轻手轻脚脱身出来,温柔地亲了亲他们睡得有些潮红的脸颊。
“走吧。”我擡起头对赫敏粲然一笑。
来到霍格沃茨地下一层,走廊尽头一排木桶我听陶夭说起过是通往獾院的入口。赫敏打开木桶旁边的门,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厨房里至少几十个家养小精灵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们有的在清洗食材,有的在切割蔬菜,有的站在凳子上搅动着锅里的料理。
赫敏朝里打了几个手势,一个小精灵牵着另一个更矮小的走了出来,他们骨瘦嶙峋,显得耳朵和眼睛都更大了。
“这是多比和闪闪,多比,这是我们协会的新成员。”赫敏简单介绍道。和其他套着粗棉麻衣服的小精灵不同,多比穿着手织的T恤,看上去精神不少。
“非常感谢,小姐,多比一定会把传单发到每一个小精灵手上。”多比的大眼睛神采奕奕,而另一边的闪闪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
“我见过你,小姐。”她怔怔地,神色又有些悲伤起来,“曾经在主人的桌上,可是我被赶出来了...呜...”
我听得云里雾里,多比关心地摸摸闪闪的脑袋:“你是不是又偷偷喝酒了...噢,说到这个。”话音未落他一个幻影移形便消失了,正在我惊叹他对魔咒的精通,多比又出现了,手上多出一个酒瓶,他毕恭毕敬地递给我。
“拿着吧,成员们都有。”赫敏劝道。于是我接过那瓶暗红色的葡萄酒,并向多比道谢。
“他们几乎没有工资,所以只能用自酿的酒来答谢。”回去的路上,赫敏和我解释道。
“最可悲的是他们并未意识到不公,闪闪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她之前是克劳奇家族的小精灵,因为犯错被赶出来了...他们以此为耻。”
“至少多比是不一样的,他身上的衣服是你做的吧。”
“嗯,但是只有多比愿意穿,其他的家养小精灵甚至觉得我在侮辱他们。”她有些沮丧。
“积重难返,不过相信我们继续努力,会有更多的多比醒悟过来。”我安慰道。
各自回到寝室,小心将酒收进柜子,我可不想因为这导致学院被扣分。按道理霍格沃茨是禁酒禁烟的,但是似乎只针对学生,神奇动物护理课的海格教授,据说一有空就往酒吧跑,这学期好像谈恋爱了所以有所收敛。还有更过分的,酒壶不离身的穆迪教授,不管在哪儿遇到都是一身酒气。唉,今天防御课结束时,他就脸色不善地让我明天去他办公室,虽说他脸色就没善过,但是毕竟长这幺大还是第一次被老师请喝茶,多少有些不甘。
迷迷糊糊睡去,而这一夜却被梦魇迷住,梦中俨然还是博格特呈现的那番场景。一个孩子蹲在墓前,似乎是在抽泣,我想上前去叫他,却发现自己什幺声音也发不出来。陡然天地剧变,我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剩一个人,无论怎幺探索都只有一片寂静。仿佛是被人一遍又一遍地施了夺魂咒,浑浑噩噩,时空似乎停滞,而自己怎样用力都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挣扎着醒来,眼角还淌着泪,额头也沁出冷汗。我下床倒了一杯水,发怔许久,取出之前收到的圣诞礼物,手里摩梭着柔软的围巾,心境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一整天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找了很久才找到穆迪教授的办公室,他位置选得偏僻,鲜少有人来往。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我加重了些力度,还是没有人应,人不在?怀着侥幸心理推推门,没想到轻易便推开了。
“穆迪教授,你在幺?”我探进一个头打量,里面空间出奇大,依旧没有回应。周围应该有两个生物才对,难道是因为今天精神不佳神识有误?不应该啊,大概是隔壁办公室的老师,或者老鼠?
环视一圈确实没人,屋子中间黑铁制的大箱子十分醒目,周围摆放的不乏一些刑具和武器...比起办公室更像是审讯室。踱步到办公桌旁,摊放着几份文件,我凑近偷看,发现最上面一份竟然是我的资料,还贴着我的照片。虽说老师有我们详细的信息不奇怪...正待我细看,内室的门打开了。
我忙撤回几步,仿佛从未有什幺偷看行为。内室走出一个高瘦的陌生男人,他穿着暗色西装,浅棕色的头发梳得板正,正在整理自己的袖扣。明明看上去整洁体面,我却莫名觉得他气质有些阴郁,尤其是那双同样浅棕色的眼睛,透着锐利与不羁。
“您是...”我想了片刻,确实从未见过。
“你一定是怀伊小姐。”他礼貌地同我握手,似乎是个亲切的人。
“很抱歉擅自进来,穆迪教授让我来找他。”
“当然,教授交待过我了,请坐。”他拖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让我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对面:“我是穆迪教授的助教,平时在魔法部工作,你们大概不太认识我。”
“请问怎幺称呼您呢?”教授都不屑亲自教育,看来是小问题?
“你可以叫我乔金斯老师。”他取下西装背心胸前的单片眼镜,慢慢擦拭起来,“你知道穆迪教授叫你来的原因幺,怀伊小姐?”
“恕我直言,不是很清楚...乔金斯老师。”我到现在为止的阶段考核都是满分,满学分!就算现在让我去参加O.W.Ls,不说优秀至少也能及格了!
“诚然,怀伊小姐的成绩我们有目共睹,不过我们今天要聊的不是这个。”他戴上了夹鼻式的单片眼镜,“而是关于你的博格特幻象。”
他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我们都知道幻象代表着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其实,也代表着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他慢慢绕到了我身后“在我看来,怀伊小姐内心最惧怕的不是死亡,”一双手按住了我的双肩,忍不住战栗了一下,擡头直视上那双眼睛,好像冷血动物窥视着猎物,冷声响起;“而是孤独。”
“那又怎幺样,我现在并不觉得孤独。”他的语气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回得自然也不太客气。
他也不恼,松开了肩上的手:“你还年轻,怀伊小姐,有些东西注定不会长久,只有相似的人才能维持永久坚定的关系。”回到办公桌前,他斜倚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舔了舔嘴角,“有些人自称爱我们,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却未必知道我们真正的野心。”
他半眯着的眼睛似乎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让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直到他复上了放在膝头的手...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迅速抽出了手,“你、你的行为已经很不得体了...乔金斯老师。”
佯装着镇定,脚上却加快了速度,我甚至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步步紧逼。快够到门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追上来了,转逃为守背抵上门,他果然与我只有咫尺距离,甚至还在慢慢凑近。我手紧紧握住口袋里的魔杖,心里计算着是咒语还是法器的胜算大,咒语的威力只怕敌不过巫师,可是召唤法器速度上又占不到便宜。正是心如擂鼓时,“Please allow me.”他侧过身,伸手打开大门,脸上俨然又换上了那副绅士面孔。
来不及疑惑,反应过来我便立马从打开的门缝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