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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
大概是下了一整夜,空气中布满潮湿的气息,庭院外草叶与泥土打湿的味道顺着窗飘进来。
私人订制的调香留香很久,意识慢慢清醒之前,鼻尖先嗅到近在咫尺淡淡的,略微发酵的石榴果香。
我说很喜欢石榴汁的味道,阿孝就半开玩笑地回答「那我去调个这样的香水吧」,在那之后,频率很高地,往往反应过来就已经闻到那个味道。
……啊。
是阿孝啊,躺在身边的,男性的身体。
我似乎被他圈在怀里,面对面的姿势,手指微微蜷缩,骨节的位置刚好碰到男性腰腹的陈旧伤疤。
那是什幺时候的事?这幺多伤痕,我居然想不出源头。
……说起来,既然现在还在,崛木宅那幺多的下属应该都知道了吧,昨晚他在我房间过夜的事。
“早安……”崛木孝闷闷地说,还不太清醒,声音带着几分茫然,“……铃奈?”
“早安。”我平静地在他怀里擡起头,“你以为我是别的女人吗,阿孝?”
“……没有。”青梅竹马低低地回应,似乎隐隐带着痛苦、垂下眼睛,“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
“嗯,没关系。”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忽然轻轻笑了。
我在期待什幺呢。
“没关系,阿孝,祝你生日快乐。”我对他说,“之前发作的时候、不小心和秋翔做了……该说是不小心吗?其实也有一半是单纯的想做吧,然后,和那男孩也做过几次。”
“做措施的次数反而比没做的还要少,最近和公悟郎又没怎幺做过,加上阿孝,已经有四个了呢。”
崛木孝:“……”
他甚至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安静怜爱地看着我,低头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我甚至觉得他在期待这样的结果。
好像哪怕我被玩弄到坏掉、对他恨之入骨,都无所谓一样。
还是说,其实早有预料?
“我说过的,铃奈,无论什幺时候…你想要的话,我总会在的。”
温热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下颌,触碰我的眼睛,“无论你变成什幺样子,和多少人保持关系,怀了哪个人的孩子……这些都无关紧要。”
“……看着我。”
狐狸一样,眼尾微微上挑,因此显得风流多情的眼睛,此刻温驯地垂下来,被驯服的野兽一样,显露出异常的柔和包容。
嘴唇触碰,仅此而已。
在那之后,分别洗了澡。
阿孝似乎想再留我住几天,吃午餐的时候反复邀请,看我反应冷淡、迟迟不回答,郁闷地又喝起了酒。
……烂男人。
烟酒都沾,女朋友换得勤,还经常参与斗殴事件,迟早要死在这些事上。
——原样这幺说完,神经病崛木孝却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要我再多说几句。
“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站起来,真是怎幺看他怎幺来火,满腔怒火,端起红酒瓶就往他脑袋上倒。
咕咚、咕咚地,酒液大股大股流泻,打湿香槟色长发,染成湿漉漉的金红色泽,鲜红水流一样大块大块地向下掉,将深灰和服也晕成模糊不清的色块。
黑西装的属下站在房屋四角,噤若寒蝉。
最后一滴水珠从睫毛滚落时,他慢慢将湿发捋到脑后、擡起眼睛,看着我,几近缱绻地笑了。
“铃奈,”
粘上酒液湿润的手一根一根攀爬上来,覆盖紧握酒瓶的五指。
“对欺负你的人该怎幺做、我教过你的——”
「啪」、
那是异常清脆的响声。
什幺东西碎在他发顶。
深色玻璃碎片发出好像冰层碎裂的声音,支离破碎混成一团,从他额角错落滚下。
尖端锐利在侧颊划开鲜红痕迹。
“……老大!”属下下意识想冲上去,对上当家漫不经心瞥来的眼风,生生停了脚步。
血渐渐从金红发顶淌下,滑过轻浮上挑的眼尾,从睫毛滚落,一滴一滴落在总是多情笑着的薄唇。
鲜血混着红酒,将唇色染成赤红。
“——你得狠下心才行。”
他望着我,轻声细语,任由猩红落上舌尖。
满室寂静。
空气中仿佛悬浮无形冰墙,气氛冰冷浑浊、暧昧不清,像弥漫血红黏稠的浓雾,又仿佛拉到最开的弦,一触即发。
“怎幺?铃奈、还不满意吗?”
阿孝困扰地歪了歪头,握着我的手又稍微用力,将剩下一半酒瓶碎裂的尖端抵在眼下,半是期待地、轻轻叹着气,“也是,一只眼睛也能看清东西呢。”
尖端渐渐划破肌肤,细密冒出一串血珠,终于即将刺入深处——
我猛地后退一步,被烫到似的用力挣脱他的手,奋力将酒瓶掷到了远处!
他的视线一错不错的望过来。
我攥着那头沾满血污与酒渍的长发,倾身低声说,“阿孝,你吓到我了。”
随后、宣泄地,对准被血污模糊的俊秀脸庞,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崛木孝被打得偏了偏头,半分无措地擡手摸着火烧一样的左脸,许久、才重新擡起眼睛。
那双多情的眼睛微微弯着,忽地流泻出水一样猩红狂乱的笑意。
“就是、这样…”
他强行将我扯进怀里,不知从我脸上看见什幺,莫名亢奋起来,性器高高扬起来,正抵在跌在腿上的臀间,声气极度不稳,“铃奈、铃奈,你要、知道…怎幺对付男人才行——”
血与酒的味道从味蕾散开,被强迫与青梅竹马接吻的刹那、唇舌还在纠缠,指尖便从和服前襟探进胸前、肆意揉捏乳尖。
身着西服的下属不知何时离开了。
我向来知道他荒唐,却从没想过会荒唐到这个地步,几乎要因这不合时宜甚至不合常理的发情而发笑了。
然而那种异样的、被酒精与鲜血激发的猩红狂乱却好像传染性强烈的病菌一样,从将我紧紧按进怀中的异性身上蔓延过来。
以仿佛要溺死在怀中的力道紧紧相拥接吻、肆意撕扯眼前看见的一切,在极度荒唐的地点、与绝不该媾和的对象交颈缠绵——
被按着双肩推倒在榻榻米上,任由丈夫之外的男人不进行任何前戏、把性器插入身体深处,那个时刻,被最亲近的人扯入沼泽最底的沉沦战栗终于后知后觉涌上来。
“啊啊、太、太深了!阿孝、!好、舒服…!”
要把谁毁掉、要被谁毁掉,要一同坠入深深的无底的深渊。
“那样的…呜!不要把、奇怪的东西、抹上来…!”
悟君的脸,大哥的脸,秋翔的脸,穿着婚纱的自己的脸,坐在婚宴座椅上的阿孝的脸——
催情剂迟钝的从身下炸开灼烧一样过头的渴求,放大的官能中快感几近窒息没过发顶,好像哪里坏掉一样,我的脑子里忽然什幺都不剩了。
鲜血、红酒,打翻的不知来自哪里的香槟,反复进出的被爱液染得晶亮的性器官、肉体相撞的声音,只剩这些污秽不堪的东西。
下坠。快感。下坠。
不停的下坠,与不停的快乐。
「深渊是没有底的沟壑。」大哥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坐在看课本的小时候的我旁边,用总是那样冰冷的手指覆盖在我小小的手上,指向那个词语。
「没有底…?」我问,「那样的话,就永远听不见触底的声音了呀。」
「嗯。」少年时期的大哥低下头,形状冷淡的眼睛望向我,露出丝缕微不可查的温和,「会一直下坠,不停下坠,永远听着风声……就这样向下坠落。」
「欸…那样,好可怕。」
「对啊,很可怕。」大哥说着,摸摸我的脑袋。
「铃奈一定不能掉下去哦。」
快乐和快乐,无尽的看不清底的快乐。
“啊、啊,别再…!阿、孝——我要…!”
只有风声。
“呜、啊…!别再、别再、我、等等……呜…!!去、了!”
媾和的鲜红性器官,湿淋淋浇落的催情药,猩红滴落的混合液体,摇晃的金黄的灯丝,烧灼一样散发暖光的吊灯,车窗外粉紫色的霓虹灯光。
幻象像散落的宝石,又像打碎的镜子,每片棱角都映着绚烂明亮的深渊角落。
像从高处忽然坠落,高潮烟花一样、在子宫剧烈地绽放,余烬星火明灭。
听不见触底的声音。
原本的我、从这一刻起,终于。
——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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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疯子谈恋爱、就是这幺一个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