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晃着铁勺说:「来,第一招油锅炸鬼呢,这是很简单的原理,你们鼻子凑近闻闻便知窍门在哪。」
我们听了纷纷靠近还在滚着泡泡的油锅,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从锅里迎面扑来,何予莫立刻以袖子遮住鼻子喊:
「醋,是醋的味道!」
「没错,咱们这油呢,碰到醋加热后会起泡,但是这泡泡并非沸腾的泡泡,只要他掌控好火候,就不会被烫伤且视觉效果又给力。」
陈伯不紧不慢的解释,将铁勺放回瓦斯炉旁后,转身像是拎着小鸡般,将脸已经涨红喷汗的王道长带到外面放着小香炉的桌子前,不屑的嗤笑一声说:
「第二招发炉呢,小娃子妳手伸进他的袖子里,摸到一个暗袋后把里面东西拿出来。」
我随即伸手将王道长的袖子一层一层慢慢卷起,卷到一半时出现一个缝的相当扎实的暗袋,我往暗袋里摸索,拿出一颗颗米粒般大小的白色不明物体,并将这些东西递给了陈伯,陈伯搓着米粒说:
「我老了,不知道有没有记错,这应该是镁,泡过煤油后放到暗袋里,有需要时偷偷取出几粒放在指甲缝里,插香时顺便让他落在香炉中,最后再用水去喷就会烧起来了,这没用水喷可是起不了火的,各个步骤缺一不可。」
「你,你乱说,我要告你毁谤!」
王道长激动的乱叫试图掩盖他的心虚,他的助理已将所有带来的物品全部打包好,慌忙拉扯着王道长的衣服要离开,但是助理怎幺出力就是无法拖动王道长,陈伯悠哉的抽了一口烟斗,徐徐吐出烟雾说:
「都走吧,山水有相逢,大爷我留你后路,希望你之后别再做这些招摇撞骗的事儿。」
只见陈伯说完话后,王道长终于能够移动身子,连忙与助理两人灰溜溜夹着尾巴离开。
何予莫用极度崇拜的眼神望着陈伯,兴奋的道:
「不愧是陈大师,大师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得了,大爷我累了,何先生你可以准备付钱了,我马上帮你将这里问题解决。」
陈伯敲了敲肩头,慢悠悠晃到监视录像器前的办公桌说:
「这男的生前在这儿上吊自杀的,所以一直徘徊在这不肯走,厕所里是他女儿,他在自杀前把女儿带来先杀害,然后再一起同赴黄泉,看来这女儿相当不满爸爸,一直躲在厕所不肯跟爸爸见面,所以爸爸才每晚走来走去的。」
何予莫的舅舅听到此处惊讶的张大眼睛说:
「大师您说的真准,这地方上一间进驻的公司老板,因为合伙人恶意卷款跑到海外,他被积欠的债务与货款压垮,所以选择在此轻生了,我原以为有做过法会就可解决,没想到他们还在这里。」
陈伯没有回话,甩了甩手中的烟斗,旁边竟出现文判官的身影,我讶异的看向文判官,转头看何予莫她们表情,发现其余的人并没有看见文判官。
想贴近陈伯小声问怎幺回事时,文判官左右手各拿出散发萤萤绿光的铁链,本来隐身不知在何处没让我看见的前公司老板,在文判官将铁链往墙壁与厕所方向抛去后,听见同时响起的一男一女尖叫声,接着文判官利落地收回铁链,两名魂魄皆被牢牢捆绑住,身不由己的飞到文判官手边。
我瞪大眼睛看着吐着长舌头的男子,不断的对脖子上有黑色勒痕的小女孩道歉,无奈他舌头太长,只听到模糊的声音还有着急的语气,文判官不理会这对父女叙旧,面无表情的炼着这对父女迅速化为一股青烟消失,此时陈伯捏了个手诀,身上顿时散发出耀眼金光,只见他霸气十足往监视器比画了几下,随即转往厕所依样画葫芦后,又再捏了个手诀收回金光,一副高人模样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说:
「解决了,付钱吧!」
这明明就是叫文判官来将孤魂野鬼带走,还在那装模作样一把,没比那江湖术士好多少好吗!
我腹诽着陈伯,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陈伯得意的从秘书手中接过行李箱,乐呵呵打开点钞票,全数点完后满意的关上行李箱准备离去,何予莫舅舅却有些犹疑的上前问:
「大师,这真的这幺快就解决吗?毕竟连法会都无法超渡。」
「大爷我办事你放心,之后如果有同样状况发生,我钱一毛都没少全退给你。」
何予莫对舅舅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说:
「唉呀,舅舅,上次你被控制根本没看清楚,陈大师超厉害的,你这样有辱大师的专业了。」
「好了,咱俩走啦!」
陈伯露出满嘴白牙笑了一下,接着又捏出个手诀,眼前随即凭空出现像是异次元大门的金色漩涡,陈伯拉着我直接往里面走去,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正在尖叫的何予莫,我们便已回到住处。
客厅中地藏王还在批阅卷宗,水月吃着水果看电视,我们回来他们完全一眼都没看,彷佛我们只是去上个厕所回来而已。
我摇摇头喊住拖着行李箱要回房里的陈伯说:
「陈伯,回来的时候干嘛搞那出,人家会吓到的。」
「呿,他怀疑大爷我能力,不吓唬他怎幺行?」
无法苟同这不按牌理出牌的老人家,好气又好笑跟陈伯说晚安后,无奈的走上楼回房里刷牙漱口,躺到床上盖好棉被找周公去了。
隔日一早打开门又是同样的乙狐与武判官搭档,对于她的话我似乎开始免疫,可以镇定的说早安后接过早餐关上门。
悠闲的吃完早餐后打开房门,站在走廊上盯着对门发呆一阵子后,鼓起了勇气上前敲门,发现里面没人应门,只好走下楼问坐在大厅看电视的两位神明与仍然在批改的地藏王:
「丞华又一早出门了吗?」
「没咧,听乙狐说昨晚没回家,应该外头有事在忙吧。」
陈伯抓起一把瓜子往嘴里塞,喀拉喀拉的咬着,我看向窗外似乎帮金狮与黑豹洗澡洗上瘾的乙狐与武判官,欲言又止却还是放弃继续追问,脑子里开始转着丞华可能在忙什幺事情。
正当我云游不知到什幺地方时,熟悉的咚一声,陈伯烟斗不客气往我额头招呼,我立刻回过神抱着额头一股脑躲在水月背后,委屈的喊道:
「好好的,打我做什幺?」
「就是啊,干嘛打我宝贝徒儿?」
水月气呼呼的卷起袖子,一脚跨在迭的已半身高批阅完毕的卷宗上,气势汹汹的瞪向陈伯,陈伯也不甘示弱的将脚踩在卷宗另一头说:
「看心玥那样子准没想到什幺好事情,当然要敲醒她!要打架是不是,谁怕谁,来呀!」
在两神剑拔弩张之际,地藏王周身开出朵朵白莲,似笑非笑的站起身说:
「两位,我说最后一次,要打请去外面打,别妨碍我办公。」
「呿,你要办公干嘛非得在这,回去你府邸不就好了。」
陈伯不在乎的回答,水月也认同的点点头,我看着将目光移转到我身上的地藏王,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不太妙,我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距离,地藏王依旧挂着淡笑,对空气打个响指后,文判官凭空出现,带着一号表情与八字胡对地藏王弯腰鞠躬后说:
「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帮我找出心玥这世的生死簿,我要改几处地方。」
我听了瞪圆了眼睛,怎幺我躺着也中枪,明明是那两神惹他,结果却是我这旁观者遭殃,老天爷啊,不带这样玩人的,水月跟陈伯立即很上道的换了谄媚的嘴脸,殷勤的上前帮地藏王揉肩膀倒茶想让他息怒,这时门外的武判官瞄到站在客厅里的文判官,兴高采烈的带着黑豹冲进来喊:
「嘿,看我的!」
接着将冲洗黑豹的水管往文判官方向喷去,我看这情势非常不对,要阻止时已来不及,虽然文判官第一时间挡住地藏王,但是地藏王脚边的卷宗还是被喷湿了,混着黑色脚印与水渍的卷宗,瞬间变得肮脏破烂,这时候水月突然变得机灵了,一阵风般提着我领子瞬间移动回我房里,陈伯也一起跟来躲着。
我们屏住呼吸贴着门板听楼下动静,门外却是意外的静谧无声,让我们的心都七上八下跳着,过没多久听到预想中的武判官哀嚎声,不过只叫了几嗓子便安静下来。
我们赶紧离开门板坐到床缘,彼此身上冷汗直流,但是没人敢开门去救武判官,我头痛看着眼前不着调的两神,开始掰指算还有几天开学,至少开学后有一半以上时间不用淌这些浑水。
此后几天水月与陈伯有收敛一点,武判官却不知所踪,但更奇怪的是丞华不知道在忙什幺,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他出现,询问乙狐都是主人在外面忙的答复,只好按奈住不安的心想着等遇到他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