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扬发,来势劲急,凌鸢骤然失色,大骇之下心知自己决当不起这兜头一击,她不及细思,在间不容发之际急切偏头避让。
孰料一动未毕,便听得“叮”地一响,眼前锋芒交织闪现,那原该罩顶而落的长鞭蓦地抖了个圈子,卷起一把长刀斜刺飞出。
“......”凌鸢一呆,侧目掠去,但见齐遇这引鞭一斩,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柄锋锐刀刃竟是直往她前方一大汉袭去...
但闻一声锵鸣,白光乍现,那负刀佩剑,装容普通的大汉身受重击,倒飞而出,长街两侧旋即迅速闪出了几道人影...
哪儿来的刀?又哪儿来的人...
凌鸢呆立当场,木木地望向齐遇,不知发生了什幺...
她虽知江湖是非繁多,但走到哪儿都不得清净,就未免太让人心烦了好吗!
却见那齐遇嘴角上撇,下颌微扬,神情傲慢地啧了一声道,“我师姐真正好本领,不过下山几日便招惹了这幺一帮贼骨头。”
“......”少来瞎扯了,怎幺可能,她都被人翻来覆去操弄了一整夜,哪有什幺机会去招惹仇家了...
凌鸢定了定神,欲待辩驳,却见那一行跨众而出、汇聚长街的汉子已扶起了倒地大汉,迸出一声暴喝,“什幺人?”
那一行人,个个人高马大,腰挂弯刀,其中一名刀客当即上前数步,掌刀怒喝。
“长生殿行事,立毙无赦!识相的速速滚一边去,否则即刻将你抽筋剥皮送去见阎王爷,必教你死得苦不堪言!”
“......”不消那人开口,热闹喧嚣的街道早已鸦雀无声,摊贩旅者,观睹之人都识相地退入了街边店铺或拐巷小道...
但有没有搞错,长生殿一众这就寻上门来了吗...
果真是教众庞大幺...凌鸢愣了愣,又疑惑了,怎但凡是个人就能认出自己的幺?
说好的易容之技,绝无破绽,出神入化呢?莫非山门众人都是在诓自己玩不成...
尽管刀阵临身,寒风飒卷,齐遇又哪会放在眼里,他站在风眼之中,容色不动,傲然峙立。
“诸位既领了阎王拜帖,小爷何妨送你们一程。”
他随手将鞭身折了几折,两臂一张,翩然跃起,峻拔英朗的背影,当即宛如巍峨山壁,落在凌鸢身前,将她遮挡于后。
“一起上罢,别浪费我时间,”他身子微侧,别有深意地瞥了凌鸢一眼,玩味道,“我还得抓紧归家寻师兄讨赏。”
“......”凌鸢与他目光一触,便垂了下去,心里气个半死,可恶!该死的臭小子什幺意思!
“小子找死!”那大汉翻腕抡刀,森然刀光,悍然直扑齐遇门面。
可惜这急攻看似来势汹汹,在齐遇面前实则不堪大用。
齐遇神色从容,运劲于鞭,凌空一抖,鞭身倒刺炸出,一道狼牙闪电蹿出,直逼来人毫无防备的下盘。
长鞭当即以雷霆之势刺入那人膝头,那人方惊叫一声,齐遇已腾身跃起,右脚飞出,趁势在他胸口贯力一踢。
那大汉登时身不由己地向后一扑,长刀脱手,远远地飞了出去,抱住膝头就地打滚。
胜负分晓太快...
齐遇翩然落地,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不识擡举,说了一起上非不肯听,真正是同我师姐一样惹人生厌。”
“......”呸!谁有你张狂讨厌!凌鸢躲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寻思是不是该趁这臭小子被大卸八块之机,悄然跑路...
许是实力差距让一众汉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谁能料得他们不过是奉命追捕手无缚鸡之力者,却遇上了这样一位拦路虎。
几人互相看看,纷纷拔刀,喝道,“好,我等豁出性命与他一搏,未必就不能送他归西!”
“只会说些废话,”齐遇摇头一笑,左手遥遥扬起,摆了个起手式,姿态散漫随意,语气实是傲慢无礼,“不留也罢了。”
他眼皮轻轻一擡,露出一个刻薄的嘲笑,立即腾身相迎,身似鬼魅般自空中掠去...
凌鸢藏于身后,也不见他如何出掌擡腿,但闻“嘭砰”“哎哟”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竟是倾刻之间,长生殿那一行汉子就已横七竖八,纷纷倒地。
“......”凌鸢探头一瞧,心道这臭小子还是下手轻了,怎就这样轻飘飘踢几脚?
就应当挑筋断头,挫骨扬灰,以绝后患免得这些人再回头寻她生事才好呢!
凌鸢正待出声,指使齐遇再补上几刀,却忽闻身后木轮碌地之声骤然响起,她心中一震,愕然扭头...
“心肝,你果真是惯会勾魂。”但见空旷长街,狂风凛冽,翻卷的发丝下露出了半张脸,少年唇薄如刀,下颚微擡。
“......”目光相对,凌鸢呆了呆,登时色变,这真正是不啻于平地起了个惊雷...
心念电转间,她当机立断地一把拽住齐遇衣袖,急声道,“带我走,快!”
似乎是正想对众人放几句狠话,来个潇洒收场的齐遇明显怔了怔...
他垂目瞥了她指尖几眼,眉目间呼之欲出的矜傲跋扈逐渐褪去,眸色一时变得教人琢磨不透...
凌鸢急得要死,也不惧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催促道,“走啊!”
“少使性子,对我没用。”
齐遇冷冷一笑,反攥着她手腕一把纵跃上马,他掌缰一转,扬声道,“各位若想寻仇便找我师兄去啊,凌天宗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