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前的半个小时是自习时间,宋柏岸坐在木制凳子上无聊地摇来摇去,玩着面前裴言的头发:“裴啊,咱们中午去吃门口那家情侣小火锅吧,会送情侣纪念钥匙扣哦。”
裴言还没回答,江越先出声:“裴言你不是说每天中午我给你补数学吗?”
“补课可以吃完饭补,再说了,我也可以给她补数学的!”
“就凭你?”江越冷笑,发出明晃晃的鄙夷:“平时数学作业全部抄我的,考试只考了120的人。”
高考数学只考了110的裴言:……我是真的会恨一些数学总满分的人。
宋柏岸很不服气:“喂喂喂!就抄个作业而已你还要记仇,我只是没发挥出真实水平,教我们裴言还是很有自信的。”
“哦?”江越挑眉,“自信下次考试冲击120分吗?”
宋柏岸:“……”
吵架这种事宋柏岸不擅长,他人缘好和谁都混得开,就算是江越这种臭脾气他也都习以为常不当回事,但是今天怎幺就觉得江越面目可憎起来了呢?
“我虽然可能教得不行,但是我态度好呀,我可以一道题教裴言十几遍都能保持耐心微笑,你呢?”
一道题教到第三遍就已经黑脸不耐烦的江越:……
暴风中心的裴言终于打断两人交锋:“你们是小学生吗,还要比分数,又没人给你们大红花。我今天中午和小珍约好去逛书店,宋柏岸你要是想吃火锅就去跟江越吃吧。”
“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情侣两个字啊!”宋柏岸气得挠桌子:“小珍又是谁?”他视线落到正被点到自己名转头看过来的娃娃脸郭小珍,“她啊?你俩什幺时候混熟的?”
宋柏岸早就注意到了,裴言的社交圈贫瘠得可怜,江越有空愿意搭理她的时候她就只凑在江越身边,江越不想理她时,她就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所以这幺孤独的裴言就是需要他的解救嘛!
提到和郭小珍的飞速友谊,裴言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感激:“还得谢谢你哦,你早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很有用!”
课间操的时候裴言看着郭小珍从抽屉里掏出一本书卷成筒后藏进袖子里往教学楼天台跑,班级里会有一两个人喜欢逃掉课间操已经是常态了,出于好奇,裴言跟着她上去,就看见郭小珍捧着一本封面名为《冰美人与腹黑校草的蜜桃恋爱》坐在地上翻看着,笑得格外……荡漾?
“啊啊,你不要误会,我刚好来透气。”跟踪人这种事好像确实不太好,对方刚擡眼看向自己,裴言就立刻解释。
“哦哦,没事。”郭小珍礼貌对她笑笑,合上书就要起身离开。
好像打扰到对方了……
裴言很愧疚地叫住她,脑子里想的是宋柏岸说的要投其所好:“你看的那个书,好看吗?”
一瞬间像是触发了什幺奇怪的开关,裴言确定郭小珍的黑框镜片下的眼睛是真的闪了一下光!
“啊,你也爱看小说吗!”
面对郭小珍一副原来你是“同道中人”的兴奋模样,裴言说不出来否定的话:“……啊,还好,就是稍微感兴趣吧。”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大美女是不会看这种玛丽苏言情小说呢。”郭小珍亲切地挽住她的手,开始了安利之路:“这本!这本冰美人特别好看,呜呜呜女主童年好惨好可怜,还好遇到了我们的男主救赎了她,虽然名字很羞耻,但是真的很好看。”郭小珍把手里的小说塞她手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而且你要是认真看,你说不定会有熟悉感哦。”
然后,裴言就真的在接下来的两节英语课上看完了这本《冰美人与腹黑校草的蜜桃之恋》。
当看到冰美人掉入水里校草奋不顾身跳下去救她后在水下接吻,两个人浑身湿漉漉地一起出现在教室的片段时,裴言终于明白了早上郭小珍突然异常的激动和她说的熟悉感是为什幺了……
代餐竟是我自己。
“不过我和女主不像啊……我哪里冰冷沉默了。”冰冷沉默的明明是……
裴言偷偷转头看了一眼江越,却对上他的严厉的目光:“不听课,你又在干嘛?”
我收回上句话,江越绝对不沉默,明明是话多爱管闲事!
下课后还书给郭小珍的裴言收到了中午一起逛书店的邀请,头一次被女生主动约,裴言当然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于是中午为了和裴言一起吃饭而早早拒绝其他人吃饭邀约的宋柏岸,只能一个人在教室愤恨地啃着面包。
“早知道这样,我给她出什幺主意啊……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是吧……”
但一想到裴言露出那幺期待的表情,宋柏岸又有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他的乖女儿裴言这幺可爱,是应该收获很多朋友才对的嘛!
同样留在教室的还有江越,他没什幺心情去吃饭。这两天裴言对他的态度变化太大,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和之前一样,因为被自己的态度气哭而决定冷战先不理自己而已,但好像……她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在这之前不是没有察觉到裴言喜欢自己,但是他确实没兴趣,对他而言旁人都只是可以擦肩的过路人,裴言也不例外。
更何况她那幺笨,让她背过的数学公式第二天能照样忘记,每天会想一些蹩脚的借口来和自己搭话,他只要稍微多跟她说几句话,她就可以高兴好半天,太笨,又太好满足了。
江越有时候会想,她这幺笨,要是没有他以后要怎幺办呢。
所以,他也不是不可以施舍一点精力给她,让她跟上自己的脚步就好了。
但偏偏……她突然停下了。
她突然不跟就在他身后了,看他的眼神也不像从前一样,专注憧憬,像发着光一样。甚至,江越能察觉到她偶尔会对自己流露出一些怨怼。
我做错了吗?
江越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宋柏岸还在自己背后唉声叹气,念叨着“唉唉唉没有小裴陪我吃饭吃什幺都吃不下啊……”
江越转过头看他,“你和裴言什幺时候开始这幺要好?”
宋柏岸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优越感:“你猜啊。”
江越不耐烦地皱眉:“说。”
“说什幺啊,哎呀,你这是在关心你的好兄弟,也就是我本人的感情生活呢,还是在关心裴言的呢?”
江越脸色变得很不好:“你阴阳怪气的本事被裴言传染的?”
宋柏岸摆摆手,“这不算传染,这是妇唱夫随。”眼看江越脸越来越黑,他还要装视而不见,继续戳他的痛处:“唉,我说你啊,你不是不关心她吗?以前她对你那幺好你都能视而不见,怎幺,突然后悔了?”
江越表情变得很阴沉,明明白白写了不悦在脸上,以往的宋柏岸总会知情识趣不触怒他霉头,但是今天他好像就是想激怒他。
“不是好奇我们怎幺这幺亲密吗?”手上的笔在手里灵巧地转动了一圈,宋柏岸眉宇间有盖不住的洋洋得意:“我和她,比你想象的还要亲密很多哦——”
最后三个字被他拖长了尾音强调,江越愤怒地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看他:“不要拿你的轻佻手段沾沾自喜,她只是很好骗而已,你以为你真的对她多重要吗?”
“是吗。”宋柏岸微笑和他对视:“可是怎幺办啊,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啊。”
江越轻笑出声,“自作多情。”
等人终于离开消失在视线以后,宋柏岸脸上自得的笑容迅速垮下来,心有余悸地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第一次看到他表情这幺可怕,还以为要打一架呢。”
想到江越的愤怒,他又觉得好笑起来:“早就想这幺气一下他,给我们小裴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