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登天，头望下，二翅招展，空中俱有风雷之声。《封神榜·第二十一回》
天上的人好看是极好看的，但是却与寻常人的相貌相去甚远，甚至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显出几分鬼魅。
逆着光，只能看见他雪色的发丝和羽翅微微翕动。
“父王！”
伯邑考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他上前一步扶住西伯侯。
李非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翅膀少年，而后者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则是微微歪了歪头，然后脚尖轻点，又轻盈平稳地落在地上，他身后那双翅膀竟就消失不见了，而一对流光溢彩的眸子则泠泠地朝她望了过来。
原先有七成把握确定他是雷震子的李非霓，此时又不太确定了。
因为他的相貌实在与传说不同，这哪里是面如蓝靛发如朱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误入凡尘的精灵，有着干净极了的眼睛。
伯邑考看到了少年不加掩藏的视线，心中因为父子重逢而泛起的喜悦不自觉地就散去了几分。
他的笑容淡了些，向那人行了行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人唤西伯侯父亲的话来，便问：“还未请教这位是？”
少年这才慢吞吞地把视线转向他，眼神无波无澜，但是并不回答。
西伯侯微微一笑：“我儿，此次是他救了孤，以后他就是你的义弟了，他名……”
“吾名——雷震子。”
这些字眼在少年的舌尖打了个转儿，才被轻盈地吐了出来，还带着一丝糯。
那双掺着雪水般清透的眸子虽然看着伯邑考，但是不知怎幺的，李非霓觉得他是在向自己陈述他的名字。
伯邑考想起了自己的九十八个弟弟。
“父亲，”他蹙了蹙眉，“就算他此次于您有恩，我们好好感谢这位侠士便可，您为何收他为义子？”
他心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心思，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西伯侯摇了摇头：“此乃天意，孤命中该有百子，你不必多言。”
“他是云中子的弟子，一直养于他身边，直至今日奉令解救孤于危难之中。”
“你们今后当兄友弟恭，不可有所分歧。”
“……”
不知为什幺，伯邑考总有一丝隐匿的不愿，就算他一向光风霁月，此刻心中也有一种无法示人的危机感和占有欲。
他知道父亲的孩子众多，自己不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一个，姬发就远胜于他，父亲也常常称赞次弟有主世之才。除了这身不算难看的皮囊和这个高贵的身份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幺可堪与李姑娘相配。
而如今，这个人也成为了父亲的儿子，他刚才的眼神……
可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孝”一字了。
思及此，伯邑考垂下眼眸，道：“是，孩儿一定会好好与弟弟相处，父亲放心。”
这时，西伯侯才注意到了伯邑考身后的人。
“这位……”
李非霓听见自己被提及，不得已走向前去被迫社交。整张面孔便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西伯侯瞳孔微缩，心中一凛。他想起了那个晦涩却突兀的卦象，那代表着这个世界突然出现的未知变数，只可惜他的卜卦之术还不足以解出其中的秘密。而此刻看见李非霓尽态极妍的容貌，他的心中更是隐隐不安。
不知是福是祸。
看见李非霓，伯邑考放下心头的那一丝酸涩，冲着她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他向她身侧靠近，直至自己的袖口轻轻地蹭着她的，带着几分故意示人的亲昵。
他温声说：“这是孩儿的……救命恩人，多亏有李姑娘相救，否则孩儿已遭奸妃毒手。”
西伯侯略一思索，在原本的卦象之中，伯邑考本是必死局面，是任何人都无法干涉的因果，如今看来这个变数确实是救了自己的孩子。既然如此，若能造福江山社稷……
他朝李非霓庄重施礼：“李仙子，不才姬昌多谢您对我儿的救命之恩。”
这个礼就太大了。
李非霓连忙避开：“您不用谢我，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我已经收过报酬了。”她挑眉看向伯邑考。
听到她这幺说，一抹嫣红迅速攀上他白皙的耳根，他微微垂首，鹿眼儿弥上一层极浅的水润，似乎有些不敢看她。
不知道为什幺，此情此景在雷震子看来有些碍眼。
还未等西伯侯询问是什幺报酬，他便挤进两人之间，抱着手臂对李非霓说：“元始天尊要见你，即刻就去。”
此话犹如一道惊雷。
“为什幺？”李非霓诧异地问道，心中不免有些发紧。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能从她身上看出些什幺，如果是敌非友，她更不知道自己在大名鼎鼎的元始天尊面前是否有自保能力。
不只是她感到不可思议，伯邑考更是焦急，只有西伯侯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他冲伯邑考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雷震子似乎看出来她有些抗拒，虽然他不是很理解，可是他还是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劝人经验中找出一个词。
“别怕。”他想了想，又吐出几个字，“天尊不是坏人。”
“……”李非霓：我当然知道元始天尊不是坏人，我害怕我是。
伯邑考定了定心神，指甲嵌进手心，温声问他：“不知我可否同去？”
雷震子偏了偏头：“不行，抱不动。”
地上的其他人都在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只见雷震子飞快地交给西伯侯一张符，轻声道：“若有事，捏碎就行，尽快赶往驿站汇合，然后回西岐，不必等，朝歌一时赶不上来。”
一口气说这幺多话似乎有些难为他，语毕他便紧紧抿着唇，又恢复了冷淡的神情。接着他便一把抱起李非霓。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膛和敞开领口露出的一小节清瘦的锁骨，脑海里：？
属于少年的体格轻盈如风，却又坚硬如玉。
雷震子的翅膀再次缓缓展开，白羽遮天蔽日，宛如异域的神祇。风雷声振起，落在李非霓的身上又转化为微凉却温柔的和风，轻轻拂过她前额的卷发。
他带着她展翅飞向空中。
身后地上的人来不及阻拦，精致的眉眼蒙上一层阴霾，晦暗不明的日暮模糊不清地落在他的眼里。
他看见了人与仙的差距。
……
过了一小会，李非霓被风吹得有些发晕的脑袋才慢慢缓了过来，然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完全不需要人抱着。
“不如你放开我吧，我自己会飞。”
雷震子微微垂首看她，极其柔软的雪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搔过她的脖颈。
“我飞得快。”他轻声说，眼睛亮得惊人。
她不禁有些无语：“要不要放我下来比一比？”
说实话，她也有些好奇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不要，这样节省时间。”没想到他直接就拒绝了，声音还似乎带着一丝不可闻的委屈。
李非霓本来不想跟他废话这幺多，打算直接一肘把他击开就完事了，可是她一转念，生怕雷震子在那位还没摸清脾气的天尊面前给她穿小鞋，于是想想也只能算了。
只是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实在是不太舒服，于是她便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身子。
这一动她才发现，少年胯下的巨根不知何时早已硬硬地顶着她，只是那尺寸实在与他清瘦的身材不太相符。
“……”李非霓擡头，而他的眼睛衬着密密的雪色长睫，仿佛扑棱棱的洁白羽鸽，带着几分无辜回望着自己，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幺变化。
她首先打量了一下他结实的手臂，很好，没有水滴印记。
既然如此，他发不发情都和自己无关，就让他这幺难受着吧，李非霓冷漠地想。
可是这时候，她看见雷震子微微张嘴，一小节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他轻声道：“你再动一下。”
“？”
李非霓差点一巴掌呼了过去，但是她又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装傻，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这应该是雷震子第一次出山，也许他确实不解世事。
然而她实在没有兴趣给他做性启蒙的老师，虽然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本钱也很不错。
她不好挣脱，于是偏过头，当做没听见冷处理。
雷震子见她并不回应，心里不禁有些委屈，他收了收手臂，将怀中人箍得更紧了些，然后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自己寻着本能用难受的那处轻轻地蹭着她的腰际疏解。
卧槽！李非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的眼眸颜色变深了几许，化为沉甸甸的金色。本想直接挣脱开来，可是少年的发丝像柔软的针尖，轻巧地爱抚过她的耳廓，让她酥麻难耐。他的体温偏高，身上独属于山林的清冷松柏气就更明显些，伴随着迷茫又微哑的喘息声缱绻地蒸腾在她的耳边，而那根火热的性器还不谙世事地在她的身侧勾引渴求着。她不用看那双眼睛，就已经能想到其中纯与欲的勾魂摄魄。
她突然就没了挣扎的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