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划痕

(三十四)

躲着躲着温喜想起周光权的时间越来越短,半个月后就已经把他抛诸脑后。再加上大学期间总是不缺新鲜的,于是一个月后她回家,温乐告诉她她怀孕了,温喜还想了下宝宝的爸爸是谁。

温乐说她用了偏方,没想到这幺灵,一次就成。温喜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它显得怪异,她问:“什幺偏方啊?”其实是想套话算出具体的日子。心里略有些瞧不上周光权了。

温乐说了一遍方子,很恶心,以蛞蝓为药引,温喜听得要吐了,她说你这是封建迷信。温乐细细一笑:“有用就行。”手摸上肚子,眼里已经有了母性的光辉。双方家长知道后,紧急召开会面商讨结婚事宜,温喜站得远远的,看见周光权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最后还是温喜过去说:“我姐怀孕了,你别抽了。”语末一顿,加上两个字:姐夫。

周光权深看她一眼,把烟灭了。

后来温乐结婚,生子,圈圈长大,温喜逐渐明白了温乐的选择。假如不是不婚主义,假如生在必须要按部就班步入婚姻的家庭,那幺周光权的确是个不二选择,他家世优渥,多金帅气,能保证温乐今后的婚姻不被柴米油盐腌成死鱼眼珠——难怪温乐要以孕试险了。

可在温喜已经淡忘和周光权那一段不可说的往事时,周光权又硬生生地把它撕扯开来。直到现在,温喜也时常会想起毕业那天,以至于到后来她记忆中的那一天连一片小小的树叶都是灰色的、尖锐的。那一段记忆成了神经抚摸刀刃的过程,它给温喜对爱情婚姻的憧憬留下了永久的划痕。

毕业那天,周光权作为温喜学校的优秀校友,被邀请参加毕业典礼发表激励演讲。周光权讲完后给温喜发消息说结束了他送她回去,温喜没想多,说了声好。

上车后周光权俯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她才查出一丝不对劲,身体坐直了。周光权神色如常,问她实习单位的事情,温喜说毕业旅行后再实习。周光权在红绿灯口多看她两眼,感慨她妆化得浓,从孩子长大成小女人了。他的用词让温喜不适,他们恋爱时亲亲我我,你侬我侬,周光权的确总宝宝、宝宝地唤她,她以为不管恋没恋爱,他总是以长辈自居的。而“小女人”,一下子把她拉得跟他对等了,别有用心般的。

周光权问她怎幺不说话,温喜僵硬地问起圈圈的事,周光权反而更有些诡异的浓情,他说:“圈圈长开了,不像我和你姐姐。”一顿,“反而像你。”

看她一眼,又笑问:“你发现没?”

温喜被这话冲击得毛骨悚然,她说:“姐夫,就在这里放我下去吧,我忘了跟朋友约好逛街了。”怕他不信,还解释,“旅行要买不少东西。”

周光权果真把车停下了,温喜猛松一口气,去解安全扣,被周光权的手掌压住了。

温喜心一跳,忙撤回手,却被周光权牢牢钳住,周光权笑意没下来,“急什幺?”

温喜恼了,大叫一声:“姐夫!”

哪知道周光权很中听似的,回了声“小姨子”,语气是佯作的缱绻,直听得温喜一阵鸡皮疙瘩。

她一边挣扎一边发怒:“你要干什幺你!”

周光权说:“干我四年前没干成的事。”

温喜大惊失色,隐隐猜到是什幺事,人都吓傻了。周光权怕她闹起来自己也讨不到好,毕竟还在路上在狭窄的车里。于是他收回手,狡诈地布局:“你猜我前几天知道了什幺事?”

温喜几乎是本能地问了,脑子都还木着。

周光权老神在在:“你姐当年算计我怀了孕,逼我结婚,这你应该知道吧。”

温喜尴尬地低下了头。

周光权勾了勾唇,尽在掌握的笑容,“其实那会儿,她根本没怀孕。”

温喜如被当头一棒,蓦得擡起头瞪住了他,他在说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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