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告退回房收拾衣物后,卫落染也闷闷不乐地走回了主殿。
守在主殿门口的芍药远远地看见卫落染走来,小跑到她身旁半是嗔怨半是关心道:“奴婢不过是去尚衣局给殿下去取今个新年的新衣裳,回来殿下就不见了踪影,若不是喜鹊姐姐过来与我说殿下在偏殿和白小姐呆着,我可要担心死了。”
白前离宫之事就连芍药也蒙在鼓里吗?卫落染思来想去总觉得有几分蹊跷,她开口问芍药:“喜鹊可有与你说过白妹妹受了风寒之事?”
她话音刚落,芍药就面露疑惑之色地摇了摇头:“奴婢未曾听喜鹊姐姐说过此事。白小姐现下可好?病的严不严重?”
“无大碍,”卫落染含含糊糊地一带而过,“白妹妹回府了,我想着毕竟白妹妹还是自己府上的佣人用得习惯些,在我这也免得白御医两头跑地操心,就让喜鹊带着她回府了。”
卫落染说完,却见芍药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望着她,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擡起下巴示意芍药进殿说。芍药会意,忙弯腰抱起卫落染走入了殿中。
芍药将卫落染放在正殿的美人榻上,吩咐一旁候着的宫女去小厨房取晚膳来布菜。
她捧起早就添好了炭灰的暖手炉递给卫落染,这才半跪在她身边开口道:“奴婢知道殿下心疼白小姐,可殿下如今年纪尚小,还不懂得宫里的弯弯绕绕。白小姐是陛下亲自下了圣旨接来宫中陪伴殿下的,殿下这幺不声不响地就让白小姐回府,往小了说是拂了陛下的一番好意,往大了说可就是抗旨不遵了呀。”
卫落染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芍药你多虑了。这又不是什幺大事,父皇母后自幼对我疼爱有加,怎幺会把这等小事小题大做?”
芍药见自己说了半天,卫落染还没领悟,急忙摆手:“借奴婢十个胆子也断不敢诽谤陛下对殿下的疼爱关照。
奴婢说的是白御医和白小姐,当时曹公公在太医院宣旨可是有目共睹的。
万一白小姐回府之事被有心人透露出消息去,知道的是殿下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不得揣测一番白小姐与殿下不合,被殿下赶出了宫?就怕白御医平日里的仇家去陛下那里参上一本,诬告白御医忤逆圣旨,舍不得女儿,自作主张将女儿接回了府。”
芍药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她说话之时小厨房的宫女也拎着餐食到了,她一一用手指挥着她们把餐食放在八仙桌上,一面麻利地为卫落染摆箸布菜。
卫落染望着满桌的珍馐,虽然满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此刻她却感到索然无味。原本歪坐在美人榻上的她坐直了身子,拽了拽芍药的袖子问道:“芍药,那你说现下我该如何是好?”
“依奴婢愚见,殿下明个一早就去跟皇后娘娘禀明此事,皇后娘娘自有分寸该如何告诉陛下。”芍药回神轻轻拍了拍卫落染的手安抚她道,“今个小厨房做了殿下爱吃的奶汤锅子鱼呢,殿下不尝尝?”
卫落染毫无胃口地摆摆手,一双白嫩的小手撑着带着婴儿肥的下巴,擡眼看向芍药,开口道:“芍药,我想偷偷去白府一趟。”
芍药却被卫落染的惊人一语骇住了,她忙不迭地弯下腰压低了声音对卫落染说道:“殿下这可使不得啊。不向内务府通传私自出宫可是重罪啊。”
卫落染也不是不懂规矩,只是她实在担心白前,又想亲自向白前道歉,这才出此下策想要见白前一面。
“不会被发现的,我明个一早就回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卫落染也学着芍药压低声音说道,“再晚些挑夜香的宫人便会出宫倒夜香,我们可以混入其中偷偷出宫。”
夜香便是粪水的雅称,宫中只有两类人能定时出宫:其一是负责采买的宫人,这可是个美差,油水极大,还月月可以出宫与亲人团聚。其二就是倒夜香的宫人了,每个宫殿都有专门负责倒夜香的宫人,因着宫内都嫌弃这行当污秽,只有最下等的奴仆才做着倒夜香的工作。倒夜香的宫人每日夜里挑着两桶金汁出宫,天亮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