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还未走远又被叫回来,细细诊断一番后确认无甚大碍才对祁钰叮嘱道:“郎君要注意控制情绪,切记不要大喜大怒,不然腹中子嗣可能不保。”
顾念娇趁此问道:“大夫,他身子弱,此番孕育子嗣可会伤害他的身体?”
大夫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关心孩子反而询问孕夫状况的,不过她还是如实答道:“如果孕期调理得当的话应当不会,若小姐不放心待会儿我便去拟几张药膳的方子,按照方子来调理即可。”
顾念娇这才放下心来,派下人随大夫去拿方子顺便煎药。
她至今还没什幺实感,虽然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是男人生子,但因为身边没出现过怀孕的男子,她也就一直没认真琢磨过这是什幺原理导致的。
这使得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往祁钰腹部瞟:那里面现在真的孕育有一个小生命了?
祁钰脸色苍白,她扶着他慢慢躺下,见他深色的眼眸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伸出拇指抚摸着他的脸颊:“你是不是还有什幺事瞒着我?”
祁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宴会我那日看见你与三皇子了。”
“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顾念娇抚着他的手一顿。
祁钰垂下眼帘,整个人看起来柔软而脆弱:“嗯。”
顾念娇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从那日起他就开始对她“阳奉阴违”,她不懂他为什幺要瞒着她这事儿,好奇道:“你为什幺不早说?”
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洒下一片阴影,祁钰淡声道:“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瞒着你?”顾念娇替他掖了掖被角,问道。
祁钰摇摇头,柔顺的发丝因此有些凌乱,薄唇掩在被下,只余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和高挺的鼻梁留在外面,声音因此有些闷:“你们后来举止亲密,还未和我说起此事。”
顾念娇失笑道:“就因为这,你就‘折磨’我那幺多天?”
见祁钰擡起眼睫,一双眼眸似在控诉她:这还不够?
于是顾念娇止住了笑认真答道:“当时我想离开,但是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一不小心带着我摔倒了。但举止亲密可算不上,我立刻就起身了。”
“我给你的手帕呢?”祁钰没头没尾地这幺来了一句。
顾念娇一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伸手往怀里掏,在手指快触碰到衣襟时才想起那条手帕已经被她扔了,因为平常不怎幺用那玩意儿,所以祁钰不提她也想不起来。
她不想提起那件令她感到恶心的事,于是含糊说道:“我不小心弄丢了。”
祁钰擡眼看她,手掌不自觉地在小腹处抚摸着,不似平日般温和,执着地问道:“为何要丢掉?”
听到丢掉二字顾念娇就知他那日定是看着她离开的,见糊弄不过去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那日我摔倒起身警告他时不经意间看到他那处起了反应,当时感到不适就用那帕子擦了擦手。”
祁钰观她神色不似作伪,言语间的逻辑也与她的行为自洽,一直飘飘荡荡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他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拉过顾念娇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勾勾画画,也不再开口说话。
掌心处的酥麻让顾念娇差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不想破坏眼前这种闲适的氛围,也不想让祁钰再胡思乱想,所以忍住没动。
好在这种感觉也不难忍受。
天空已被浓云席卷,不同于顾念娇回来时斜飞的细雨,此时大颗大颗的雨滴裹挟着雷声向地面砸来,溅起一道道水花。
顾念娇净手后端起药碗,拿着汤匙在红浓明亮的药汤中不断旋转搅拌,以此降低滚烫的温度。
祁钰背靠着一个软枕,乌黑的发丝柔顺地披在肩头,见她舀起一勺准备喂到他唇边,伸手拦住了她这举动,玩笑道:“妻主是想苦死我吗?”
说完也不待她反应,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直接一口饮尽。
顾念娇见此将喉中的话咽了下去,看他一张俊脸被苦得皱巴巴的,失笑地从蜜饯碟中捻起一颗喂到他嘴边。
祁钰将蜜饯与她的手指都含入口中,灵活的舌头一卷就将蜜饯顶到了腮边,接着用柔软的舌尖细细舔舐着她指尖粘上的糖霜。
天色昏暗,屋里早已点上烛火。
他那一双桃花眼中倒映着烛光,似阳光洒在泛有水纹的湖面般波光粼粼,自下往上看时很有一种祈求怜惜的味道。
向来不解风情的顾念娇在此注视中也生出了一丝绮念,想将他推倒骑在他身上,看他鬓发凌乱的模样。
不过此等荒唐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不说她做不做得出这事,就凭祁钰这刚怀孕的身子也经不起她折腾。
祁钰这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回过神来后也没停下,反而微垂双眸,露出一副无辜样。
顾念娇抽出他含在口中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他唇齿间透着股苦涩的药味,不过他口中蜜饯传来的甜意冲淡了这股涩意,反而让人欲罢不能。
顾念娇念着他身体不好,只是浅尝辄止,不一会儿就卷着只剩个核儿的蜜饯离开了他的唇。
她将核儿吐在从他手中接过的药碗中,然后放到一旁走去净手,还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过来给祁钰净面。
“我知你胃口不好,但等下还是陪我用点晚膳吧,我让他们做清淡一点。”见祁钰没有想睡的意思,顾念娇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略翻几页后收起走到床边递给祁钰,“这本你应该没看过,讲的些奇闻怪谈,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祁钰接过书问道:“妻主要去哪儿吗?无事的话可以念给我听吗?”
酒楼的事已不用顾念娇打理,她刚从二姐府上回来,短期内肯定也无事打扰,他拿准了她现在无事可做,于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顾念娇果然无法拒绝,将刚递出去的书又拿了回来,坐在床边轻声念着。